阵线游走如龙，谢尽崖施施然松开谢玄衣，看向一旁已经了九烟的凝辛夷和剑的善渊，笑了一声：“阿满为阵，你们动，他死。”

“不，你不是我阿爹，我阿爹不是这样的人……”谢玄衣喃喃，像是这样说，就可以让自己逃避面前的这一切：“我爹，我爹他……”

那柄尽剑甚至还没有鞘，就连同那些已经溢散的杀意一并，坠落在地。

最害怕的事，终于经由谢尽崖的，成为了现实。

他记忆中的阿爹，从来都如疏朗如玉，傲骨铿锵，克己慎行，怎么会这样的神，怎么会视人命如无，怎么会……纵满门死于面前，却依然执迷不悟？！

凝辛夷蓦地想起了宁院中归榣在以祭丹时的话语，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尽崖，脑中浮现了一个过分荒谬的念，刹那间，她只觉得前这位看起来依然如清风明月般的中年男，分明已经成了披着人的怪：“白沙堤，宁院，双楠村……”

凝辛夷所有的动作都停住，时至此刻，她终于明白过来：“你在等的……原来是阿满。”

他想要举剑复仇的心像是变成了最大的笑话，他存了这么多天的剑意，想要弑父的决心，都在这样的真相面前土崩瓦解，让他几乎站立不稳，靠着边的朱红木，慢慢落去。

“生命之力，多么妙的几个字。”谢尽崖翻腕，掌中现了一只收妖袋，他从那袋里，一枚一枚慢悠悠地取着妖丹，再在半空松手，任凭那妖丹坠落在地，引起脚大阵的一片激，再消其中，成为这阵的一分：“所以菩提树还有一个名字，叫返魂树。我家夫人故去后，我以扶风郡城的半城百姓气为引，栽了一棵返魂树。”

谢玄衣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。

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阿爹。

一声清脆。

“不错。”谢尽崖将一只手在跪地的谢玄衣的发，竟是接上了自己此前的讲述，耐心：“所谓两仪菩提大阵，乃是能够镇压妖祟作，振兴人族气运的上古大阵。此阵可佑苍生与大徽，的确无上妙。只是此阵若要阵成，需得以天菩提树为阵，因为菩提树在佛国天的释义中，乃是从生到死，再从死到生，循环不息的生命之树，只有炼化汲取其中的菩提生命之力，两仪菩提大阵才能生生不息。”

可笑的是，他的父亲偏偏是为了复活自己的母亲。

几乎是同一时间，隐在地面的那一层真正的阵意被激活。

谢玄衣握着剑的手不住地颤动，他目眦裂地盯着谢尽崖，连牙齿都在发颤。

他心知肚明，这样的距离，就是他杀谢尽崖最好的时机，可他却分明连剑都……

谢尽崖却一步向前，顷刻间便到了谢玄衣面前，他提着谢玄衣的衣领，凝视着他的睛，一字一顿清晰无比：“阿满，这世上除了阿爹，还有谁会想要复活你的阿娘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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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满别院的灯火还要璀璨的阵意将整座别院照亮，刹那间便亮若白昼！

“两仪菩提大阵是为了天苍生的生机，我家夫人也是苍生中人，借用一这其中的气运，又如何呢？”谢尽崖慢慢：“只是返魂丹难以炼制，饶是借用两仪菩提大阵的气运，我也失败了很多次。还好这些失败，才让我知，原来想要一颗最完的返魂丹，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积累。”

岂不是都白死了？！”

原来害死自己全家的，真的是自己的父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