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自己的阿兄，放弃了自己为之动心的女孩后，一夕得知自己所想要复仇和追寻的一切真相，居然或许都是虚乌有的泡影时，还能保持冷静。

因为他已经猜到，与谢尽崖的这一次相见，真相揭晓之日，或许便是他与自己的父亲不死不休之时。

神都的楼门耸云，他望着上面笔锋凌厉雄丽的两个大字，蓦地勒。

那么他至少也要让自己的剑气养得更足一些，刀磨得更快一些，才好去赴这一场生死局。

大徽朝南渡以来至今，徽元帝勤政却不喜兴师动众，故而前朝三日一次的大朝会该为一旬一次，其余日，则在御书房的外书房议事，朝中皆称之为小朝会。

这样的人，又怎可能一风声都不知，就这样任凭谢家灭门，倘若真的是什么泼天灾祸便也罢了，他认，这仇纵骨，他谢玄衣来报。

他也可以骗自己，或许阿爹与他一样，甚至比他更惨，这些年来也饱受折磨，卧薪尝胆，只为了复仇。

他自捺自己想要直接冲去谢尽崖面前，问他一句为什么的心，匿踪，在谢尽崖的别院周围潜伏来。

谢玄衣双目赤红，一路在驿站换疾驰，风雪劈打在他脸上，割细碎的伤痕，他却似觉不到冷，也觉不到痛。

天才蒙蒙，一辆辆车已经从金明门和建门踏上东西向的青龙大，在路汇集，调转车向左或向右，踏上朱雀大，逐渐汇集成去往皇城的碌碌动线。

可他没有。

直到神都门。

为什么？

可他的阿爹，是扶风谢氏的家主谢尽崖，是只差一步就登临凝神空渡境界的大修士，更是南地世家之首。他多智近妖，运筹帷幄，若非他在其中斡旋，大徽朝不会这么平稳地南渡神都。

却见一轿停在了一人面前。

“朕答应你的事都……

车经过太学，途径太庙，太社，终于到了巍峨明红的朱雀门前，便是天再冷，路再难走，走到这里便也已是终，不得再。

阿爹还活着，他本应兴的。

竟是徽元帝面前最得力的大太监梁倚公公亲自相迎，这位公公自小便在徽元帝面前伺候，徽元帝登基后，亲自给他赐了一个“倚”字为名，言之意直白浅显：都说太监乃是无浮萍，无依无靠，如今朕便来你的倚靠。

可但凡有一丝可以息之机，以他爹谢尽崖的本事，又怎可能缄默三年，沉寂三年，却仍无任何动作？！

他甚至在一直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，让谢家暗卫直到如今，才觅得一丝痕迹。

谢尽崖还活着。

他苦苦追寻了这许多年的真相，究竟是什么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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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谢家暗卫都还存世，谢尽崖若是想要告诉他一什么，哪怕透一丝音讯，都易如反掌。

这样的谢尽崖，让谢玄衣连骗自己都不到。他以为自己的泪早就了，可这一路驰骋，风却将他的泪从脸上一遍又一遍落。

那人一绯山龙九章平冕服，材并不多么大，相貌周正堂堂，面上温和，眉笑，看向面前之人。

这几个字只是过他的脑海，就像是几乎能摧毁他般的天崩地裂。

为什么—— ?！

穿着不同官服的臣们忍着冷，哆哆嗦嗦从车上来，整理官服，踏在早已被人扫净的上，再踏向前一步时，已经腰背直，仿佛纵风雪难遮官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