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辛夷的所有动作倏而一停：“君这话是何意？”

祟一般人的恶念，再化为自己的力量，是因为我的封印着妖尊。可如若不是，那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？”凝辛夷自嘲地笑了一声，抬起手，皓白手腕上的那一截红绳，三颗哑金的小铃铛并不作响，只是沉默地垂落来：“那这个东西呢？可有什么我不知晓的用途？”

“的确有用，不过如今这五颗铃铛，只剩三颗。”菩虚君却笑了起来：“从湖中来时，这是你唯一的傍之，你却愿意分给别人。阿橘，你可是找到了愿意付真心的可信之人？”

“若是真的有这样的一天，你还会这个人间吗？”菩虚君笑，声音很缓，却像是咄咄的问：“阿橘，若是从再来一次，你还会选择相信吗？”

菩虚君的目光从她上移开，看向亭外池塘倒映的远山，瞳如浩海，声音依然是慈祥温和的：“可倘若有一日，你发现他骗了你呢？”

“这心我可放不来。”凝辛夷盯着他，嗤笑一声，：“君才是骗我最的那个人。这些年来，我生怕封印松动，怕那妖尊控我心智，让我最终落得个被当妖祟清缴、尸骨无存的场，这也就罢了，万一扰得神都不宁，凝家被治罪，才是万死难辞其咎。可到来，这封印竟然也是一场骗局。君此刻和我谈信任二字，未免好笑了些。”

这一个瞬息，凝辛夷只听到自己的心声骤而加剧，渐如钟鸣，她和菩虚君对视的刹那，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像是要悉一切，甚至看穿她乃是重生一场，记忆缺失，却妄图改变轨迹的残破魂灵。

他的形与周围的亭池塘一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，他的声音也像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。

凝辛夷的手蓦地在了三千婆娑铃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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凝辛夷抬看向菩虚君：“君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？”

被这样直白地问及这问题，她有些猝不及防，但片刻，她到底还是坦颔首：“是，我愿意相信他。”

可一刻，菩虚君却悠然笑了起来：“放心，我可没有骗你。”

凝辛夷站在原地，只觉得一切都在远去，但菩虚的一字一句，却像是在与梦境里来自母亲的声音重合。

菩虚君却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模样，只是继续摇着的椅，施施然：“真的是我骗你吗？”

心底某隐秘的、不能诉诸于言语的酸涩被戳破，她想到了那日报国寺废墟中，他搬开被烧焦的碎石木，喊她真名的那一瞬，又想到了他怀中放着的善渊师兄的面，可如此桩桩件件，都在他毫不犹豫地为她挡最致命的那一剑时，烟消云散。

凝辛夷的手指蓦地缩。

“三千婆娑铃便是你上封印的最后一笔，并何日归的妖丹只会松动你的记忆，却不会解开封印。你的路，从来都是你自己选择的。”菩虚终于看向了她的睛，笑容也越来越开怀，他像是极为欣地看到凝辛夷如今的模样，更欣于她终于踏上三清山，站在了他的面前：“孩，永远不要害怕被伤害。因为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及的力量，所以，你娘不到的事，你可以。”

她张，想要说什么，却听到菩虚君再问：“又或者说，倘若有一日，你发现不仅仅是他骗了你，你所信任的所有人，甚至全天的人都在骗你，你又当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