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还在思考，目光遥遥落在无人村落的某看起来还能用的车上，便听谢晏兮已经重新开了。

“若凝小实在觉得为难，”谢晏兮从善如摘了蒙睛的布，那双潋滟桃，重新向凝辛夷伸一只手：“或许也可以像这样扶我一把。”

凝辛夷正在用目光寻找合适的门板，闻言一停，看向谢晏兮。

只见方才还弱不禁风之人面带倔，正在试图再一次撑着剑站起来。然而他形实在摇摇坠，看得人心里和他的动作一样飘摇不定。

凝辛夷“嘶”了一声，到底还是飞快伸手，在他重新坐在地上之前，一把将他扶住。

动作太大，伤容易再次迸裂，且不论她方才辛辛苦苦的包扎是不是白费，主要是她觉得，若是再恶化一些，谢晏兮恐怕今天真的要走不白沙堤了。

谢晏兮终于借助凝辛夷的这一把搀扶站稳，一手撑剑，一手带了儿力地半靠在凝辛夷的侧半边。他松了气，再抬时，已经掩去了底些许得逞之，面上全是歉意。

他侧过，轻咳两声，苍白两颊泛起一抹红，尽显虚弱：“这一程山路远，实在是劳烦凝小了。”

凝辛夷：“……？”

什么山路远？

这人该不会是想要她这样扶着他，一路走回扶风郡城吧？！

山。

凝辛夷耐着，真就这样搀着谢晏兮，一脚浅一脚地从白沙镜山走了来。

日上三竿，他们还未至山腰，人烟绝灭，到底还有源。

谢晏兮嘴上不说，睛却落在那井，意图昭然若是。

凝辛夷在心底叹了气，心这些世家弟，就算一夕落难，三年蹉跎，到底改不了大大小小的洁癖，谢晏兮能忍一血污到现在，已是不易，打梳洗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诉求。

直到她发现，这，得她来打。

这梳洗，得她来帮忙。

谢晏兮蹲在井边，就差把写在脸上。

凝辛夷：“……”

她像是什么很会伺候人的样吗？

凝三小，平生第一次，挽起袖，不是为了在神都的街上与那群世家纨绔弟大战互相挑衅斗殴，而是从山野小村的古井之中，打一桶上来。

打这事儿算不上难。

凝辛夷洒了两次，很快掌握好了平衡，第三次就成功摇上来了满满一桶。

井很凉。

这么时间了，凝辛夷终于埋洗了把脸，冰冷刺骨扑面，她舒一气，告诉自己，这就当是为了让自己洗这一把脸。

结果念才落，便听谢大公啧啧称奇般慨：“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涩，这么苦的。”

凝辛夷：“……”

不然他还能指望这偏居一隅的地方有什么甘甜清冽的山涧泉吗？

这个瞬间，她有了一奇特的荒谬。

尤其在多番验证后基本肯定，他应当就是谢家大公谢晏兮本人后。

自己的家族一夕覆灭，纵使学过天大的本事，也难摧眉折腰事权贵，总要历经一些事，才能将腰杆压弯。

是的，凝辛夷意识以为，谢晏兮的腰杆，至少是弯过的。

但现在看来，怎么他甚至都没有唱过井？

别说她了，连她阿凝玉娆在平妖戡条件艰苦时喝过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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