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之前到底认她了没有。

三清之气将虚空搅碎，凝辛夷本就不甚明晰的视线更是恍惚，她分明已经通过这柄剑，这样的剑意认了来人是谁，却慢了一刻，才看清持剑的人。

“大公。”她放缓声音：“你还要用剑指着我吗？”

而那只夹在两指之间竖起的金钗，便像是那缭绕金纹在剑尖蔓延的一缕。

可若是惊讶染上了不轻不重的音调，落在旁人耳中，就会显得像是某戏谑。

然而她才有此念，还未来得及收了月瞳胧，那些在厚土中堆累如山的白骨之，便倏而亮起了一剑光！

既然已经看到了想看的，凝辛夷便打算敛了三清之气。

实话实说，方才有那么一瞬间，她确实有了谢晏兮莫不是来救她的猜想。

他终于落了剑，指间的血也跟着他的动作一并落，滴在剑，沿着锋利剑刃向，缓缓蜿蜒成一锋利的血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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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是收剑，那黑剑却又将收未收，依然保持着随时能剑的姿势，持剑少年轻慢开：“天寒重，月黑风，凝小……路过？”

……就算没有，她此刻会现在这里，又穿着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衣服，除非谢晏兮是个傻，否则没理到现在还认不。

凝辛夷：“……”

……亦或者真实。

而且，话说回来。

谢晏兮脸苍白，青衣染血，纯黑束袖上都有了细小的裂，血从他持剑的指滴落，算得上是满狼狈。倒是那张实在漂亮的脸算得上是纤尘不染，只有侧脸沾到了一小滴血，反而显得他愈发红肤白，俊无俦。

剑影钗光，谢晏兮发尾晃动，他盯着凝辛夷看了片刻，像是在辨认什么，然后才收了剑意。

凝辛夷忍着瞳剧痛，心谢晏兮要装，她自然也乐意跟着装，于是脆顺着他的话往说：“路过。”

“凝小？”谢晏兮收剑的速度很缓，甚至有慢条斯理，他面上神难辨，像是在将漫杀意随着收剑的动作一并收敛，却到底还是在看到凝辛夷的时候有了一抹上挑的笑意：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还是那个问题。

剑通纯黑，金纹缠绕。

那剑光中的杀意太，剑意太盛，吞吐的剑气也太快，凝辛夷甚至没能来得及有任何闪避的动作，便已经破开层叠白骨，顷刻而至！

剑风起她的额发，将她的兜帽彻底掀开，甚至将她脸上胡涂抹后已经涸的烂泥都剥落大半。

谢晏兮的目光依然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，像是要将她的廓都勾勒一遍，这目光与其说失礼，倒不如说是某警惕的审视。

只是那笑意很淡，倒显得他的话语里漫不经心的惊讶更多。

且不论他究竟是否已经得知了她掩藏在外乡人份的真容，就算是看在他们之前也算是并肩作战过，她多多少少也算是救了他一命的份上，会这么猜想，应当也不为过。

这，饶是凝辛夷视线些许模糊，也觉到了谢晏兮的不对劲。

一声轻微的铮然。

谢晏兮在听到“大公”这三个字后，绷的手臂肌线条终于放松了些许，瞳中的寒气与杀意也散去，像是通过这三个字，才确认了前人的份。

然后着她的鼻尖骤停。

剑尖距离凝辛夷的肌肤还有三寸，而这三寸之间，还有一只与剑尖只差分毫便要碰的金钗钗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