妮很少见常文远这样喜形于，不由得也跟着咧开嘴：“是有什么好事吗？看你兴的。”

“天大的好消息，快跟我来！”

果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：法国人从租界撤走了！

三个人在街对过的西餐厅，到二楼选了个好位置，奢侈地了三客炸猪排。倭国人宣布投降的那天虽然快乐远甚今天，但那时候资短缺，常文远又刚狱便开始为营救狱友而奔走，大家一直没什么机会好好庆祝。今天借着这个喜事，正该好好好劳自己这几年一直亏欠的嘴和肚。

窗对面正巧看得见法租界小教堂，教堂的大街上，净是提着行李箱，神疲惫的鼻洋人。

这些人刚从倭国人的集中理区来，没歇到两天就收到消息，几乎是被撵的海城。此时街面上大人叫小孩哭，个个都似是在逃难的模样，叫人看足了西洋景。

隔客人也在说这个事：“早该了，这帮鸟洋人，老可受够了他们的气！在咱们的土地上，天天鼻孔朝天看不起咱们，把咱们当成等人使唤，骂我们是病夫。怎么地，倭国人来了，自己个儿段比堂里的娘儿们都，连自己的国家都能不放一枪就缴了白旗。华国再有问题，也没有真正跪去！什么攮货也瞧不起我们，我呸！”

“怎么法国人突然撤了租界？”等餐的空隙，妮问常文远。

“说是政府那边签的同盟协议里有这个要求，签了好几年，毕竟要拉咱们当战友嘛。而且不止是法国人，过几天英国人国人都统统要，要咱们华国人的土地。咱们华国人被洋人骑在上拉屎拉的日从此要成为历史了！”

“真的吗？兄弟，你哪儿来的消息？”

二楼是开放区域，隔桌的客人也听到了常文远的话，兴奋地凑上来。

常文远笑着，正要回答，隔客人对面的那人却“啊？”地一声，哭丧起脸：“怎么忽然都要走了？是真的全都要走华国了？那我那洋行的工作怎么办？”

另一人顿时怒了：“都什么时候了，还惦记你那洋行的工作？你都失业两年多了还记得不？”

“我失业那是因为那些产业被倭国人收缴，是倭国人害我没了工作！现在倭国人走了，我前天碰到我们经理，他还要我回去工作呢。这可怎么办哪？”

“怎么洋人走了你就吃不了饭了是吧？你在洋行拿最低档的薪，最累的活，也没见你那破经理平时给你好脸！洋人是你爹啊，这么惦着他们。”

“哎，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。我上有老有小，想多拿些薪有什么错？谁叫他们给的钱多？何况，洋人有炮呢，咱们哪惹得起他们？”

“有炮他倒是来放啊，当谁现在没看清楚这些外光亮的驴粪！还是多给你两个儿就能忘了祖宗？”

隔客人的争论越来越大，吵得半个大厅都对他们怒目而视时，餐厅经理不得不面安抚两人绪。这起了作用，这两人连餐都没等上，就气呼呼地楼各奔东西。

妮三人全程围观这场骂架，沉默了片刻。

常文远摇摇，叹：“有的人哪，腰一直弯着，让他直起来，他反而不习惯了。”

但这沉默很快被另一快乐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