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十八区。

被大火烧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居住，有几只野猫叼着一只死老鼠跑来跑去，散发一恶臭。当地政府脆把这里当成了垃圾理厂，据说支付了一些钱给到赖斯等人，遣散他们离开了。原先那栋本就破败的建筑如今只剩断残垣，石斑驳衰老，看不生活的痕迹。

火势曾凶猛无比，以致连周围的树木也逃脱不了此劫，一片焦黑。硕大的树轰然倒，与废墟相辉映，彷佛在述说着那场灾难的惨烈。原本尚算郁郁葱葱的草坪如今也荒凉得让人心痛，散布着枯黄裂的植被。

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氛，仿佛时间停滞，使得这片区域陷了一死寂。昔日熙熙攘攘的街混混此刻皆已绝迹，留的只是空的寂静。

庄北宁没有找到赖斯，却偶然碰到了之前住在楼的那对侣。他???们说前段时间去了，在牢里又碰到了一次赖斯。赖斯的状况非常不好，期无法到毒品令他的神更为糟糕。

庄北宁想象得到，一个瘾君期无法毒品时，他的癫狂表现绝对会让人心生恐惧与同。庄北宁见过那样的赖斯——他的不停地颤抖，双手握成拳，似乎是在试图稳住失去控制的神经。面容扭曲着痛苦的表，神迷茫且空，时而显得焦虑不安，时而陷恍惚。他的衣凌不堪，衬衫散地挂在肩膀上，上污渍斑斑。发凌如鸟窝，油腻脏污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行任何清洁。肤暗沉且糙，布满了青紫的瘀血和红的疮痕。期毒导致赖斯的牙齿松动、发黄，分甚至已经脱落。

庄北宁想，如果赖斯没有染上过毒品，就算他不能在黎淘到金，至少，他能是一个活在光的人。

失眠梦魇

听到那对侣说“赖斯可能回他的家乡阿尔及利亚了”时，庄北宁沉默了。

良久，她也没再说什么。

她知那并不可能——赖斯和她说过，他不能让在家乡的母亲看到自己这副模样。

赖斯说过，只要家人不知自己在外面吃了苦，就不算吃苦。

庄北宁对赖斯的很复杂。他本该是自己搬离了黎十八区后，人生就此没有关联的人。但是，庄北宁始终不自觉与他共着。毒不可原谅，让人丧失本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，只能希望赖斯不会再对他人造成一步的伤害。

赖斯到底是死在牢里了，还是至今游在黎的哪一个角落？庄北宁想来是难以得知了。

庄北宁想，如果她不再向新认识的人提及黎十八区的过往，只怕没有人会把她与破败狭小的阁楼划上等号。

不过是半年多，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回家的路上，庄北宁受到黎这黄昏的彩，像神明决定为所有人上烛光。她几乎是赌上了命才能在黎找到了自己的栖息地，但是，好糟糕，她被连日来的噩梦快要疯了。

白天，庄北宁若无其事地扮演尽职尽责的都市人。到了夜晚，她久久不敢睡。一旦睡着，庄北宁就会梦见穷凶极恶惦记着父母补偿金的亲戚们，会梦见在暗角落里龇牙咧嘴的亡命之徒，会梦见火车上令人不寒而栗的枪声。

庄北宁想，她可能是病了。就像是一弦绷了太久，终于有了要断裂的迹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