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上有许多浅浅的脚印，大雪还在。

雪落在庄北宁的衣服上，她小心翼翼地托起一片雪。当云中的一滴，凝结在微小的尘埃粒周围时，会产生一颗小冰心，这就是每片雪的开始。

庄北宁放慢了脚步，低着，看着那片雪化在自己的手心里。

错误直觉

背后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，韩蔺大声喊庄北宁的名字。

庄北宁回过，看到韩蔺急切的神。

“庄北宁，如果我的提议让你不舒服，我向你歉。”韩蔺诚恳地说。

雪不懂事地落在他的肩膀上，无声地堆积着。

“学，你没有错，只是产生了没有必要的责任。”庄北宁认真地说：“学，你初到黎，相熟的人勉只能算上我一个，故而对我总是格外照顾些，对此，我心存激。于我，也是如此。同样远离祖国，我自然也会能帮则帮。学，我很抱歉我没有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，没有过上很面的生活，但是，这些都不是你要背负的事。随着你新的工作环境，很快就会有自己的际圈，届时，我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。”

韩蔺怔住。他扪心自问，自己在对待生活窘迫的庄北宁的态度上，确实带了几分英雄主义的救世主心态。但是，这一切都源于庄北宁给了他旁人无法给予的藉。

那份藉，重过一切事。可是，其中滋味，他无法用言语诉说。

“我并没有为学什么了不起的事，学也请不要把我的事放在心上。我们只是异国重逢的校友，清华毕业生千千万，我们之前的生活也是云泥之别，现在就该回到彼此正常的生活轨迹里去。学，我很谢你愿意帮助我，但是，我算不上一个好运气的人，还不上这么重的人。不开心的事已经过去了，学，请打起神来，你会前途似锦的。”

庄北宁忍着心痛，竭力平静地说着违心话。

韩蔺现在在人生低谷期，难免对自己产生依赖甚至救赎的绪，可是，那些都不是庄北宁想要的。她渴望的是平等的相与并肩而立的底气，而非韩蔺自己都没清楚的同心泛滥。

“庄北宁，你是不是喜过我。”韩蔺问心中所想：“我知你的手机纸里，有我。”

庄北宁的反应比韩蔺想象中更为坦率，她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少女的心事：“是，我十六岁开始就喜学了。”

有些话早就想说了，那就说吧。

别去计较时机。时机，本来就是最会戏人的存在。

“学保送清华，我也努力考清华。学女朋友，我就默默祝福。学去国造，我便把力都放在学业上。只是，我没有想到，当我的人生天翻地覆之后，我会在黎再次遇见学。”

“那么，学，你喜我吗？是像我喜你一样喜我吗？是想到我，就会不害怕苦难吗？是想到我，就会觉得拥有希望吗？是想到我，就会由衷地觉得温吗？我已经习惯喜学了，那学，你有打算习惯去喜我吗？”

庄北宁的一连串问题把韩蔺问懵了。他确实对庄北宁产生了与旁人不同的愫，他会记挂庄北宁的状态，心疼她的遭遇，敬佩她的选择。可是，这些，是不是，他暂时不敢决断。

也许，就像庄北宁所说，在异国他乡，在人生低谷，难免会有幻觉。

韩蔺的迟疑给了庄北宁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