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说，永平侯府获罪，崔芙这时离开，难免会落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鸟，大难临各自飞的薄寡义，就连崔氏也难免被文人说嘴几句，但是崔家不在乎，他家姑娘能好好活着最为要。

“程敬……还能活命吗？”戚钰喃喃一句。

他也不知为何要与她说，就谢蕴与程敬之前每次见面，针锋相对的状态，戚钰最是不宜与她说这话，但还是说了。

倾诉也好，谈也罢，也或许还存了几分让她帮忙主意的心思。

“我去求过舅舅，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”，戚钰说着扯扯角，似是有些嘲讽，“他没见我，我大哥来了，将我捉了回去。”

“大哥说，那是官家，他从前也说过这话，但我那时不解，官家就是我舅舅啊，但那日忽的一瞬间明白了过来，坐在巍峨殿里的，是掌天生杀大权的官家，只有幼时将我抱在膝上哄的，才是我舅舅……”

谢蕴垂着的颤了。

这些话，实则早该在他去求那封和离书时便懂的。

此此景，真心也好，假意也罢，她也该顺势安两句，但谢蕴说不来。

有思念，是以会惦念。

但和离就是和离，不该藕断丝连。

总归是，坐在这儿安他失意的人，不该是她罢了。

谢蕴气，：“天不早，二爷若是无要事，便回家吧，瞧着该落雨了。”

这几日天气晴不定，东篱堂的小孩们老气横秋的说，邺都夏日就是如此。

戚钰心浮上些绪，不止难过，还有些怅然若失的失望。

他起，压住泛红的眶，行了一礼：“今日叨扰了，我便先告辞了。”

谢蕴也起，回之一礼。

瞧着那人垂丧气的往墙走，大有再爬墙去的架势，谢蕴一，唤来问月，“去送送二爷。”

戚钰脚步一顿，尴尬再度跑到了脸上嘲笑他，没敢抬，脚步凌的又走回来。

余光里，那单薄影似是在注视着他。

戚钰还是没忍住，回留了句：“多用些饭，你清瘦了许多。”

说罢，跟着给他引路的丫鬟走了。

谢蕴缓缓呼气，让探探脑的听雪过来，将石桌上的茶盏收了，兀自回了房。

惦念了许久的人，今日就这般好端端的现在了她面前，谢蕴悬着的心缓缓放。

他可以不是她的，但她想他好好存活于世上。

她那些微薄的心思，或许在经久之后就散了，他们也能如诗文里写的那般，一别两宽，各生喜。

忽的在某一日黄昏，亦或是午后想起，不会遗憾，也不再惦念。

崔芙离京那日，谢蕴与王观一同去送了。

不到半个月，崔芙瘦的厉害，娘家嫂嫂瞧着她便落泪。

谢蕴握了握崔芙的手，送她上了车，话到嘴边，也只了句珍重。

崔芙嘴嗫喏了，但话没。

谢蕴知晓她想说什么，没应，只抱了抱她。

知再多也无用，徒增烦恼罢了。

崔芙离开后两日，永安侯府的决告示被张贴在大街小巷，人尽皆知。

永安侯府太夫人，凌迟死，三日后执行。

程怀、程敬及其家眷放北疆，徒三千里。

褫夺侯府爵位封号，抄没家产。

谢蕴得知后，松了气，让听雪去打听，哪日放北上。

盛夏时分，初升的光透过繁枝茂叶，落在车上。

这是城外北上的必经之路。

等了大半个时辰，谢蕴见到了人。

问月过去，将车上备着的盒拿给衙役，“时辰早，各位再送些早饭吧。”

说着，将一鼓的荷包了那衙役手里。

那人掂了掂，满意的接过盒，声气：“快啊。”

问月：“多谢。”

谢蕴站在树荫，静静的看着手脚都带着镣铐的两人，沉默片刻，走了过去。

他们代得彻底，上没有严刑招供的伤痕，一囚衣脏兮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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