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不生气？”

&esp;&esp;他不满，躺在他们国公府厢房的屋上看星星，西都的夏夜百无一是，唯独星星瞧着比平时大些，近得仿佛一伸手便能摘来。

&esp;&esp;“你懂个——”

&esp;&esp;他在他面前不忌说诨话，那时年纪轻，也没有后来渐生的许多隔。

&esp;&esp;“你父亲就是厚此薄彼！——我皇兄日日挥两剑就走、剩的工夫都去寻你喝乌梅浆，他怎么就不说他？”

&esp;&esp;贻之听言摇，大约那时确当他是亲近的友人、与对元景元希他们没什么不同，听他提及皇兄神又谨慎起来，说：“东之事不宜议论，今日在此便罢、往后殿却切不可如此了。”

&esp;&esp;年少轻狂岂甘屈居人？他不领，反嗤笑一声呛他：“我还当你们方氏与旁人有何不同，原来也不过是攀接贵趋炎附势之辈——怎么，就因为你要嫁东去，我便半句不能说嘴了？”

&esp;&esp;当时天家与方氏婚约未结、只是人人都知东已对晋国公之女志在必得，他卫铮不甘心如此臂助为他人所得，或许的确生来就是野心问其鼎，也或许最初的最初……不过就是一意气。

&esp;&esp;贻之不接话了、像是打定主意不再同他说这些，他却怕他走了单剩他一个晾在屋，就又扭沉了声说去：“我只是希望你们公平些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希望你和你父亲都知……我也已经尽力了。”

&esp;&esp;耿耿星河曙天，后来想想似那般同对方彻夜谈的机会一生也没有几次，父皇说过颍川方氏是世上最难驾驭的臣——他们的确最为忠诚，可要在遵从之外赢得他们真正的敬意，殊为不易。

&esp;&esp;“父亲是知的。”

&esp;&esp;贻之忽然开了，他抬看向他，那时对方右目的小痣不像泪而像一颗天上星辰的落影。

&esp;&esp;“他知殿才众、他日必能为君分忧，是以方才朝督暮责倾相授，不愿见君虚度荒废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也知，”他又对他一笑，少年相识的分永远最是明澈朗霁，“君有文武冠绝之能，却也未必偏要同人相争——为人臣者有许多能的事，你我总能寻到当归之。”

&esp;&esp;“‘你我’？”

&esp;&esp;他扬眉一笑，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，听到对方这么说心也有几分新奇喜。

&esp;&esp;“这倒难得是句好听的话——待日后皇兄坐上那个位你与他便不能再称‘你我’，如此说来这正是为人臣能得的第一桩妙！”

&esp;&esp;他们相视一笑、什么龃龉芥也没有，只是他不想把一些话藏在心底，便又继续把话说到了底：“可假使是我坐上那个位置、即便你再如何推辞我也要与你称‘你我’——方贻之，你该知我从未当你是什么臣，而只是我难得心的朋友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