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“短短一面罢了……也能瞧这个？”

&esp;&esp;她眉微微皱起，却是一次在这个人中觉察到几丝倦意和悲伤——诚然去岁在江上偶遇时他亦表现得沉郁寡言，可与此刻相比却还是……

&esp;&esp;“自然能知的……”她眉皱得更一些，越发到他右尾那漂亮的小痣是一滴泪，“先国公本不必死谏……他有其他更好的选择。”

&esp;&esp;——这是她早就藏在心里的话。

&esp;&esp;说到底，颍川方氏并非寻常臣僚，其一族与国同寿受万民景仰、兼而手握兵权可号令四方，即便受天厌弃也绝不会落到无路可走的境地——先国公何必自戕？又何必令其一族避居颍川？倘若他愿意，分明可借“清君侧”之名兴兵起事，届时以方氏地位之崇必一呼百应景从云集，之后更可一举清肃朝堂诛灭钟氏一党，岂非远胜于以死直谏为国舍？

&esp;&esp;她一介闺阁女儿尚能想到这一层，先国公那般位权重饱经风霜的人又怎会看不透？想来并非无力举兵……只是不忍国家大伤及百姓，更不愿亲手对自己效忠半生的君主挥刀罢了。

&esp;&esp;外祖母说得对……至清则无鱼，人至察则无徒，颍川方氏声名盛极又清正太过，终究是为他人而将自己了穷巷。

&esp;&esp;她那话说得蓄，方献亭却已然明了她之所想，彼时轻轻一叹，：“此言太过悖逆，往后切记不可再说。”

&esp;&esp;他语气尚且温和、但神已显得十分严肃，她便到彼时他并非仅是那个在湖心岛上柔声对她陈的男，更是颍川方氏一宗新主、是日后注定要为君主舍生效死的至贵之臣，心中戚然的同时又到一阵惶恐，果然……还是有些怕他。

&esp;&esp;“好……”她的语气小心起来，意识又从他怀里退来一，“……抱歉。”

&esp;&esp;他一愣，却才到她的忐忑，此后并未立刻伸手把人揽回怀里，只在沉默片刻后说：“不必抱歉……我亦与你生过同样的念。”

&esp;&esp;她闻言又抬，见对方神很、说话的语气却显得很淡，似乎不敢投注太多实，以免又被揭起宿日的疮疤。

&esp;&esp;“我父亲是个很不易的人，只是平素居位，有许多艰辛不为外人所见。”

&esp;&esp;他似乎陷了一些回忆。

&esp;&esp;“征战伤病便如饮吃饭般寻常，因为人严肃峻厉，无论与先帝还是亲眷皆多生龃龉……”

&esp;&esp;“……但他的确是耿介中正之人，自祖父去后便一力担起一族之责，从未有过一日懒怠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大约也能想见，他自戕之后方氏大，我母亲又是久病不起，去岁此时我亦曾怨他决绝偏执，如今兵戈将起却才忽而领悟他那时的苦心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人生一世孰不畏死？遑论他后还有诸多难以割舍的人事——这一年来我曾回想过多次，那晚他与我别时究竟在想些什么，如何竟会无恨无怨……”

&esp;&esp;他的语气越来越淡，可她所到的悲伤却越来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