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而显得有些缥缈，却蓦然让她想起那个凄寒泥泞的雪夜，骏嘶间尝有人至，为她们这素昧平生的一行抬起沉重的车辕，又以沾上污泥的一双手拉住惊的缰绳，隔着窗牖问她一声“小可有受伤”。

&esp;&esp;……是他。

&esp;&esp;她有些怔愣，倏然心又一，明明方才还说要走、那一刻脚却像生了；二还在拉着她让她去看，而她其实已然察觉了某危险、似乎此刻一旦看了往后便注定要遭遇什么不幸，最终却不知为何还是弯了腰，屏那端的烛火透过狭窄的隙映照她的睛，也让她平生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那个男的样。

&esp;&esp;颍川方氏名动天，晋国公独的盛誉亦无人不晓，她在江南时便曾听过一桩趣闻，说元彰三年冬狩时方世曾为当今陛猎得一只凶猛异常的白肩雕，挽弓如满月、箭去似星，恰为当时侍于翰林的大诗人柳石所见，猎宴之时酒过三巡，挥毫写两句盛赞方家世的诗——

&esp;&esp;“恰似青霜穿玉楼，又如琼英酿雪风”。

&esp;&esp;当时未觉其妙，今日隔屏一见才知此二句正写了那人的神韵，青霜雪风一般清冷孤，又是玉楼琼英一般华峻峭，生了一双鸷鸟般锐利的黑眸、偏偏右近尾又有一颗多的黑痣，一切冷厉都破在那里，一难言的风柔。

&esp;&esp;坠儿曾说过他比二哥哥还要英俊……原来竟是真的。

&esp;&esp;“世客气，此实非四公之过……”

&esp;&esp;父亲正与他谈，神间有纯然的敬意，两人站在一起，他比江南文士的父亲要大得多，或许北地的男都是这样，为武官气韵只会更加凌厉；她看得有些神，不知为何心揪得更，明明只是江月一般虚幻的掠影，此刻却好似铁幕般的宿命降临。

&esp;&esp;仔细想想……那便是他们一生纠缠不休的开端。

&esp;&esp;第12章

&esp;&esp;“宋公不必为晚辈开脱，今日确是孜行思虑不周。”

&esp;&esp;屏风那端传来另一个男的声音、更年轻稚些，正是方四公方云诲。

&esp;&esp;“一时意气坏了尊夫人嘉礼，实在太过鲁莽轻率，但晚辈绝无对宋氏不敬之意，还望宋公宽宥。”

&esp;&esp;语罢，拱手向宋澹一拜，倒是恭敬恳切得很。

&esp;&esp;“四公快快请起……”

&esp;&esp;宋澹很快伸手将方四公扶住，大抵心中对方家人的态度也颇有几分意外，一叹后又：“今日钟参军府确在意料之外，不过宴席之上区区角四公也不必放在心上，并不介怀，只托我向四公问好。”

&esp;&esp;这话多少有些不实，毕竟今日这位贵人冲动之曾一脚踹翻面前的桌案，瓷盘酒盏碎了满地，若非有方大公在一旁劝阻、恐怕拳都要抡到那钟济脸上去了，拂袖走后席面上更是尴尬，一场费心经营的嘉礼全作了废。

&esp;&esp;方家人大概也明白宋澹说的是客气话，屏这的宋疏妍只听那位世沉片刻，后答：“近日家母抱恙未能见客，待新岁之后理当设宴向贵府赔罪，届时还请宋公拨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