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角。

大门上的可视电话亮了起来，门岗向里面通传她的到来，接电话的大概是家，又或者只是人，冷淡地应了一声，让她先等着，便挂了电话——

靳殊边的人，自有一矜持从容，似乎跟着他以后，便也得升天。

门岗投来好奇的目光，不大明显，隐晦地落在她的上，有人好心地递来纸巾，荔晚了谢，心中并不觉得难堪，甚至算得上是自若地等在那里。

这一天，已经在她心中反复地斟酌过了千百次，再大的羞耻，也在日复一日的排练之中消失殆尽。

她有备而来，有千万不能失败的理由，当大门终于向着她敞开时，她一气，站起来，刚要拿伞，里面却走来个替她撑伞的人，低声对她说：“请这边走。”

荔晚便将伞放回了原，靠在桌边，已经在地上聚起了小小一摊渍。荔晚的视线掠过那摊薄薄的积，一瞬间竟以为，那是月光。

可惜不是，她垂睛，静静跟在人后，穿过一的回廊。

四里都是安静的，只有悠扬的钢琴声，伴着落雨轻飘飘地悬着，路过园时，荔晚向里看了一，大幅落地窗后，有姿态闲适的贵妇人坐在那里，正笑望着厅弹奏钢琴的少年。

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，贵妇抬眸，看向她时，对着她也个笑容，这个笑容太过温，荔晚忍不住也对着她笑了笑。

很久之后，荔晚才知，她是靳殊的母亲和弟弟，那一日，若不是因为母亲在，靳殊或许，本不会让她靳家的大门。

这世上的事，一啄一饮，自有定数。

荔晚继续向前走着，靳家太大，一重重的院，像是存放所罗门秘宝的宝库，团锦簇，华贵明媚到令人目眩神迷。可是最终停的地方，却是窄窄的一扇门，人将伞递到荔晚手中，要冒雨离开，荔晚连忙拦住她，又将伞递了回去：“我不需要了。”

她是破釜沉舟，无论失败或者胜利，这把伞都不再需要。

人离开之后，荔晚站在门前，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鬓发衣摆，明明已是盛夏，可她只觉得自指尖开始，每一寸都生冷僵。门被推开，先映中的，是一树的紫藤。

这样的时节，早已不是期，可此时光像是停驻，满架藤，开得肆意盛大，如同瀑布般蜿蜒涌落。

檐挂着一只鸟笼，笼中雀有着的尾羽，华丽秾艳，几灼伤视线，有人站在那里，修冰白的指尖，正拂过雀鸟丰羽，艳重，仿若玉石冰雪。

听到声响，他微微抬眸，狭凤眸昳丽锋利，似是古井无痕，却又平白生了潋滟风波。

四目相对，荔晚恍惚间，以为自己正被他的视线困于原地，几乎无法呼。他却又意兴阑珊起来，百无聊赖地垂睛，问她说：“你就是荣宝振送来的？”

他的声音低沉优雅，伴着雨声，仿若弦鸣，荔晚慢了一瞬，才有些慌张地了：“是，我叫宋……”

“我对你叫什么不兴趣。”

靳殊漫不经心地看向她，扫过她的脸庞时，忽然微微一顿。

大雨浇天地，她也是漉漉的，天碧的料褪了，泛莲般素淡的光，她腰肢纤细，不过盈盈一握，黑如鸦羽的发被雨淋了，绸缎般，几乎能令人想象柔而丝的。

灰的云间偶尔闪过一光亮，却又极快地湮灭于无声，她的脸在昏暗的天中，眉目如琢，珠玉般自生光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