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受老昏之苦，顿时对此不释手，不由赞：“真是好东西啊……”

&esp;&esp;但赵无恤却细心地发现了，孔案几上那堆简书，基本上与周易有关的，而地上还铺满了甲和筮草，摆放成八卦的形状，果然如颜回所说，孔近来对周易推演颇为痴迷。

&esp;&esp;他问：“夫，也开始好《易》了？”

&esp;&esp;孔放了透镜，抬起，说：“然，老朽年轻时，视《周易》为纯粹的卜筮之书，故而加以排弃。直到在楚国找到了周太史散的《易象》后，才发觉了里面蕴着不少古之遗言。载有周公之德和周之所以王天大理……”

&esp;&esp;说完，他还不无遗憾地叹了气：“可惜，若再让我多活几年，这样的话，我对《周易》的文辞和义理就能够更充分理解了……不过，朝闻夕死可矣！”

&esp;&esp;近些年来，孔的确是有了些变化，他把自己对于天政治的理想和判断，寄托在《秋》中，褒则褒，贬则贬，这是他“从心所”的分。而另一方面，也把自己对于宇宙和人生的困惑，寄托在充满神秘八卦的周易系中，这是他“耳顺”的重要原因。

&esp;&esp;“命……在无恤心里，夫一向是逆着命运而行的智者和勇者，难不成，也开始信命了？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“观我一生，不信命也不行。”

&esp;&esp;孔平静地说了这一番话后，给赵无恤讲述了一件事：“卜者商瞿曾经为我起了一卦，以测我的仕途。最后得到了了火山“旅”卦，上面是离火，面是艮山，这是离八卦里面的第二卦，意味着，我纵然有些小智慧，却没有治国的命，终将离失所，一无枝可栖之鸟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果然，老朽碌碌一生，却毫无作为。在鲁国为政失败，落郑国，惶惶如丧家之犬；又到陈蔡之间，群弟几乎饿毙；好容易在叶地安稳来，却又被叶公养而不用，遂心灰意冷……”

&esp;&esp;这二十年亡生活，孔虽然后半程衣无忧，但心里却着实苦闷得不行。

&esp;&esp;自己一生奔走的理想破灭，毁灭他理想的人，恰恰是他曾经很推崇欣赏的赵无恤，有才华的弟于原因，投靠赵氏。边剩的，都是不可雕的朽木。

&esp;&esp;更悲哀的是，他还必须睁睁地看着他期许向往，郁郁乎文哉的周礼世界，加速崩塌……

&esp;&esp;赵无恤明白了，方才的一切，都是假象，表面上似乎看开的事，孔其实一件都没看开，只能用“命运无常”来安自己，好让自己不要被时势气得而亡。

&esp;&esp;但要说心里不在乎，那是绝无可能的。

&esp;&esp;“鲁国之事、代晋之事、致使周礼彻底崩坏之事，都是无恤所致，夫你，怪我么？”终于，这句话，赵无恤还是说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