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，桌上众人顿时都群激昂起来，义愤填膺地袖捶桌，对老者的话表示无比赞同，或是痛心疾首地叹，保不齐哪一天，因为松年堂的叶姑娘那莫须有的“错”，他们便要跟着遭殃。

无法在生意场与松年堂抗衡，他们便只能将自己使不来的劲儿都搁在了茶楼的四方桌上，七嘴八地喧闹了好一通，直到戌时中，瞧着便要宵禁了，方才意犹未尽地纷纷离开，带着满腔奇异的满足，没夜之中。

茶楼中，所谓“同行”的这一番非议，叶连翘自然是全然不知，事实上，她也不得空去别人究竟怎么想。青娥甫一上市便博得了个满堂彩，接来的时间，她便将心思都在了这上，除开每日里替上门来的客人解决容貌上的烦恼之外，便多数将自己关在制药房中，制作足够的青娥，保证前的药架上不会缺货之外，也在心里不停琢磨，接来该推哪一容药才最为适宜。

这日黄昏，松年堂临近打烊，前大堂里的伙计和学徒们已经在忙活着收拾各样家什了，叶连翘着酸的胳膊从制药房里来，照惯例去外边儿的药架上瞧了瞧，又返回小书房，叫来元冬和平安吩咐了一番。

“听姜大伯说，今天青娥也卖去不少。”

她笑：“这两日又制了几百，明儿你们若来得比我早些，便要记得招呼小铁哥他们把药都搬来，把药架补满。还有，方才我瞧着，咱们小书房里的白蔹膏也不多了，那东西咱们一块儿了好几回，需要用到什么药材，你们心中该是都有数，明天莫要忘了去曹师傅那里讨药材，咱们就好趁着早上铺里人少的时候给制来。”

元冬和平安笑着一一答应了，叶连翘便转脸看了看天。

“差不多该打烊了，又踏踏实实过了一天。”她乐颠颠地，“每日里我最盼着就是打烊这时候，可以回家吃一顿乎乎的饭菜，也总算能好生歇一歇。你俩要是不忙着回家，咱们一起走如何？七夕那天晚上本应承了请你们吃甜汤的，只没遇上你们，这会我要兑现承诺了，你俩肯不肯？”

“那敢好啊！”

元冬立刻笑个开怀，手脚麻利地将小书房收拾得利利整整，上前来一把挽住了叶连翘的胳膊。平安也是无可无不可，三人说笑着从堂里来，同姜掌柜、曹师傅以及一学徒伙计笑了别，跨门正预备往彰义桥的方向去，冷不丁却瞧见门外那三两棵杏树，站了两个人。

七月里，树梢的杏是已熟过一茬的，如今便只余一树荫，青翠的树叶仿佛还余着一缕甜香，叶连翘每日从那里经过时，都愿意站上片刻，两气，解一解浑的药味。

而这时候，树站着的那两个人，看上去仿似两母女，当娘的那个约莫三十四五岁，农妇打扮，穿得十分平常，肩上还背着个蓝布包袱，隔得远远儿的都能瞧见她额的汗珠；她畔那个姑娘，却是死死垂着，叫人看不样貌，从形上估计，至多也不过十五六岁而已。

两人立在树，模样仿佛有些踟蹰犹疑，时不时地往松年堂这边瞟上一，脚动一动，却又好像始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走来，也不知是胆怯，还是有甚么别的缘故。

叶连翘了这大半年的容养颜买卖，在松年堂坐堂，也有几个月的时间，总算是见过不少人。来找她解决容貌问题的人，绝大多数走堂时，都不会神镇定面带微笑，反而多多少少有些不自信，甚至乎压儿没抱半希望，只是来撞撞运气而已。前这两人，若只是来抓药而已，大可不必如此迟疑，她心便有些猜疑，她们十有八九也是来找她医病的，便站住了脚，回对元冬耳语了一句。

元冬，蹬蹬蹬地跑台阶，三两步凑到那对母女面前，清脆利地：“两位是来松年堂抓药的吗？”

两人当中，年纪稍的那个立时抬起来，朝元冬脸上张了张，糊糊应：“啊……大姑娘是松年堂的人？”

“对呀，我就是在松年堂里活儿的。”元冬笑，“两位若是来抓药，这就随我去吧，我们虽是已打了烊，但抓药师傅却还未走，正好这就替您把药材置办齐全，若是再迟些，就得等明日啦。”

一说，一看了妇人畔的少女一。

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，那姑娘上把垂得更低，耳也一红了起来。

“好，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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