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、这……将军？”

“去。”

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顾昔突然令。

他的语调波镇定如常，一丝颤意也无，甚至还带着一丝疲惫。

众军士尚在懵怔，杵着不动，他又重复了一遍，声音冷厉：

“都去！”

众人这才如梦初醒，如蒙大赦一般退了正堂，噤若寒蝉。

人走后，正堂两页破漏的大门，也在这时戛然合拢，将这座正堂围作一间暗室。

纸人里的沈今鸾心中窃喜。一场戏便能引得顾昔上钩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
她轻咳几声，坐直了，指了指脚，命令赵羡：

“你跟他说，我可以帮他找到鬼相公抓回那个逃犯，只要他跪，在此给我磕三个响。”

赵羡听得一个两个大，委婉地转述：

“将军大人，若贵人愿意手相助，可需小人即刻招魂？”

顾昔手持刀，在供桌之前踱着步。那一寸刀尖抬起，缓缓移至最后的第十九座灵位旁边，那一空白的缺。

正是前日被他劈断的，她沈今鸾的灵位所在。

男人声音低哑，角微微的弧度犹似嘲讽笑意，淡淡地：

“此人的魂魄，你也能招来？”

香火摇曳一，沈今鸾魂魄莫名一颤，茫然之间，男人手中的那一森寒锋刃已至纸人颈侧，轻柔地拂开乌黑鬓发。

“既是要招魂……”

顾昔薄微启，气息拂动，每一个字都暗藏杀机：

“顾某，只要她的魂魄。”

局

沈今鸾只需稍稍一动，便能沾染颈上带血的利刃，其上的血腥之息甚至比她的鬼气更为烈，着她的魂魄尖啸而过。

天知这些年顾昔用这把刀杀了多少人。

她倒是镇定自若，毕竟这辈没少在顾昔之手刀血。

一旁的赵羡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，僵笑：

“将军，那么多鬼娘都能帮忙，为何独独要招她的魂魄呢？”

沈今鸾屏息以听，到颈侧那柄刀似是在微微颤动，顾昔似有所觉，放了刀，漫不经心地：

“她，像是一位我多年未见的故人。既然也同在其中，不如请来一见。”

再见一面，好让他再杀她一回吗？沈今鸾恨得纸人骨架咯吱作响，而后，低低冷笑一声。

所幸，顾昔这突如其来的一试探，早就在她算计之中。

毕竟，她生前和他斗了那么多年。

和赵羡布这一场局的最初，沈今鸾便细细谋划过，预测到顾昔会走的每一步。

每一步，她都让赵羡熟记于心，倒背如。

“顾昔自小由大儒教导，从不信鬼神。但是，你若以逃犯落诱他，他为了追凶，不得不病急投医，暂信你一回。”

沈今鸾依稀记得，当年在顾辞山死后，顾氏，顾昔蛰伏多年，手段狠辣，不惜与亲族决裂，屠戮了不少顾家人，最后才成了陇山顾氏的家主，为元泓所重，从此青云直上。

多年来，逃亡在外的顾家人定是他心一刺，必会不惜一切捉回，杀之后快，永绝后患。

“此为第一步。”

第一步，她算到了顾昔会步正堂，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态冷赵羡装神鬼。

到时，她只需摧动鬼魂之力，略显神通，便会让顾昔动摇几分，再多信几分，直至全然落她的算计。

难得有一回，她算计他，引他局，不是要他的命，而是要他帮忙。

“第二步，”她对赵羡，“顾昔此人，与我素有仇怨。你曾供奉我的灵位，我亦是鬼相公婚的十九位女之一，招魂之时，他若指名姓要招来我的魂魄……”

“你便说，我的魂魄太过虚弱，没有香火供奉，婚未成，早已魂飞魄散，不存于天地之间了。”

她与顾昔的仇大恨，他毒杀了她还不够，得知她魂魄都已消散，总该不再究去，解气了罢。

“到了第三步。你就说，招来的是另一位被迫婚的女。到时候我再为他指路追凶，他追凶一无所获，必会局一试。”

“如此，我的局，便算成了。”

……

赵氏祖宅的正堂里，香火摇曳，暗光凄迷，像是被一重薄雾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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