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相永远都丑陋不堪，佳话的背后也总是龌龊。可是，人不能只靠虚假活着，如果这人生是一场迷梦，那么现在，该醒了。

大人如此，更何况我谢昭呢。其实坦诚说那会儿的谢昭是个格很有缺陷的小姑娘，脾气大，懦弱还自恋自卑。她看赵黎是仰望星辰式的，世间哪有那么完的全人？就算赵黎脑受到撞击，过去的事一都记不起来了，那他是怎么到逐渐自我恢复，直至与当年的日记本别无二致？

“他知什么？”她冷哼一声，“他只会发疯飙车搞事而已！不错，那天是我故意让苏郁芒在大街上遇到你们，我以为，当他误以为你选择的是赵黎，他就会放弃你，可是——”

“你要知，”他艰难地开，“我对你没有恶意。”

令我乎意料的是，她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愤怒地反击，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，语气里带着的无奈，仿佛还带有一丝悲悯：“赵黎他是死了，死在帮派火拼之。这没什么好说的，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。

看她那恍恍惚惚的模样，本不像是装来的。

后来她再说什么，我已经懒得理会了。只觉得一寒意从脊背后面缓缓升起：如果赵黎真像她所说的那样，已经死了十年，那么在我家里的，又是谁？

当时我们能那么轻而易举地解决危机，没有被工人持续袭击，没有被凶狠的企业老板放狗咬，其实是存在很多疑的。只是大家只顾着为大难不死呼，谁还去想这些？工人们也许是糊里糊涂地为他的气势所威慑，那负责人们呢，那些杀人放火金腰带的恶霸，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小吓倒。

“他脸上的血，还是我给他净的?”她的神空而迷茫，抓着纸巾的手，还在机械地着上的污迹，一，又一。

这又是闹哪？想起同学会上的闹剧，我默默地抓了沙发上的白挎包，准备她一发作就赶快走。什么死了活了的，这女人真是会跑话题。赵黎不是好好地在家里坐着吗？我得快回去，他还在等我吃饭呢。

十六岁的谢昭猜想赵黎会饭，他真的就会满汉全席。她期盼数学好的赵黎帮自己分析，前的他就能帮我破案。他甚至于会像我在日记本里所幻想的那样，半夜里起来给我盖被煮汤。。。如此完的初恋人，简直就像为我量打造一样。

溅起的咖啡星星地落在她的宝莉浅羊外上，许一梵没有反驳，她低，用纸巾慢慢地蹭着那些难看的污迹。她的是那么认真，动作慢的就像在梦。许是我听错了，恍惚里竟有一丝叹息从她里缓缓吐。

“许一梵那人，最擅的就是混淆是非，颠倒黑白。”我哼了一声说，“只是之前的太多事，证明了她偶尔也会说几句真话。——你和当年的赵黎太像了。或者说，和我日记本里描述的形象太像了。”

除非，这个革厂真正的幕后老板，叶景明就站在他们面前。不老板边簇拥的人多么不近常理，他们只能忍着，不敢有所造次。何况叶景明手里还揽着我，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胁迫而来。既是如此，他们乐得陪自己的儿演一场英雄救的折戏。

正因为如此，回忆录乃是史料中最不靠谱的一，哪怕那回忆录的作者一向以公正诚实著称。

她还不得给吓死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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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啊，”我嘲讽地望着他，“否则那天在革厂，我早就被你的手打死了。这么说来倒是还得谢你，有你这个大老板亲自来给我们镇场。”

这，怎么可能？

她的语气变得刻毒和恼怒：“我真是不明白，我当年就不明白！为什么他们两个人，都喜你。。。”

我心中大骇，嘴上却不肯服：“胡说，苏郁芒几天前还见过他。自己哥哥总不会认错吧。”

“就凭她许一梵的几句话？”他不以为然地说，“然后呢？”

人都有这么一与生俱来的倾向，那就是颠倒黑白，给过去的回忆打光，再加滤镜磨。无论多么悲惨的往事，隔了三十年的岁月都是桃笺上的纯白月光。就比如说吧，很多人回忆起六十年代总是非常怀念，说那会儿均贫富，是真正的共产主义。却忘了当时质如何的匮乏，人人遍补丁如乞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