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会上，冯容止大为光火：“剃光！五年了，你们报居然一个案都没破！”见台的人一个个木似的毫无反应，他狠狠地一拍桌：“这次的象棋藏毒案给报侦查带来很坏的影响，三个月之必须给上面一个说法！”

三个月，怕是三年也不成吧。惨白的幻灯片刺得我睛发痛。那张可怜兮兮的小纸片被冯容止郑重其事地上传在ppt上，容简洁，字迹潦草：“丽痕公司走私国、加拿大生产的动饲料境售卖，以猫粮、狗粮为主。钱泾渭，150，林凡，180&38;&38;&38;&38;。”

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线索。某天晚上，几乎可以当摆设的举报电话响了。接电话的是个值夜班的小年轻，他心不在蔫听着，随手在a4纸上记了这几行潦草的字。也别怪他没当回事，现场贸易公司多如，本来就竞争激烈，再加上这几年经济行，贸易份额减少了至少三成。僧多粥少，这些公司是各损招招重现不穷，今天你蹭坏我的集卡，明天我就去写举报信黑你。久而久之，看腻了现场斗大戏的我们，已经把这些所谓的举报容当成段来讲了。

待到这丽痕公司事发，小同志反而成了唯一有功之人，被冯容止大大地表扬一通。本着奖惩分明的原则，我们报科背上了办事不利的罪名。整整一个上午的训话后，冯容止满意而去，只剩我们一帮人大瞪小。

也不能怪冯容止着急。在这个位上蹲了五年，一寸光一寸金，他是等不及了。

“冯容止这是要死人啊！”回到办公室，老张恼火地把纸条扔在桌上，“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没用！”

以专业的报线索评估七要素——何人、何事、何地、何、何时、何因、如何来判断，这线索何止是先天不足，简直是压就没投胎！冯容止不学无术也就罢了，官瘾还那么大。一时间办公室里愁云惨雾，人人唉声叹气。

“相关信息都搜集了吗？”组老李问我，“就是常规的手机号关联查询、家住址、车辆公司地址之类的。”

“嗯。”我沮丧地把手里的一摞纸递给他，“他在s市有办事不假，可是人家早就跑了；保税仓库也有挂号，不过租赁期早就在今年三月份终止，其他的人员信息什么的，还得等侦查组的人。”

老李，默默地了一烟：“这事儿说难也难，说简单也简单。现在咱们就搞明白这几个问题——走私的动饲料是怎怎么境的，走的哪条；他们的仓库到底是在哪，怎么运的货，销售渠又是怎么搭起来的。小谢，你继续去隔盯着，让平台把数据吐来。老张，小孙，你们去楼上缉毒局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。”

众人领命而去。都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，此言不虚。现在国家的各个门互相联网，数据搜集起来非常容易。唯一不好的就是那计算机运行速度堪比八十年代的286，等个几天几夜是经常的事儿。看来这几天赵黎在家得自力更生了。我睡朦胧地盯着电脑屏幕，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，前密密麻麻的数据早已糊成白茫茫一片。

农业的网站检索不这个公司的备案，也就是说它压就没有动饲料的资质。不仅如此，这公司在贸易平台上的记录居然是个0。看来那天的举报电话不是胡说八，丽痕公司确实有走私的嫌疑。

这两年电商发展迅速，很多公司哪怕只是小商品首饰地摊货的，也要个网站摆摆，名曰“线上经济”。丽痕亦是不能免俗，它的网站的还不错，绿绿极尽宣传之能事。这也就罢了，上面云爸爸和国外aa网，亚逊之类店铺链接也赫然在目。真是不死就不会死啊，我苦笑一声，就凭这些ip地址和量数据追踪，足以让科里学税法的小孙为他定罪。

现在社会上往往嘲讽捧铁饭碗的人办事不利，其实只是查不查，是不是懒得理你的问题。记得我上学那会儿，小县城互联网刚普及。有个编制的家伙躲办公室里偷偷看片。他觉得没啥事，毕竟历史记录也清了，瑞星也扫了毒。谁知正好赶上县里互联网扫黄打非突击行动，人家很快搜到他的活动ip，接着就第二天堵家门了。

这要放现在，是没什么稀奇，大家都知要用代理ip，国外服务。可那是九十年代初啊，互联网刚刚起步。

资料室的破主机像犯了病一样地着气，度条卡在33上再没动弹过。我恨不得上去对它踹一脚，却只能坐在那里，连鼠标都不敢晃一。这玩意别看不中用，倒还有脾气，略微给脸就敢罢工。上回我们拉了三天三夜的数据，是被一个回车键前功尽弃。

天已大亮，估计今上午是没戏了。这几天，缉毒局那里倒是有了新突破。——他们找到了丽痕公司在l市的线工厂。不止如此，行动小组还掌握了现场的监控录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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