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凭什么可以认为，人仇与恨的，可以轻易淡忘。

因为外起了乌云，遮了天，屋就略有沉暗，所以就了罩纱灯。

好似人与皆可换，犹如以易一般，换的痛痛快快。

或许真的是她，从未真正了解过他吧。

“药方面她略有心得。你观察着，若她哪日绪好些了，你便试着与她一二。要能让她重拾了兴趣，孤算你大功一件，定会重赏。”

这般言论，又是这般言论。

“我真是……难以相信。”她喃喃失声。

他伸手猛地攥住椅扶，满心的不甘。

他的眸光掠过些意。将上氅衣由人接过，就抬步朝她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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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滁不知她所言的难以置信是指什么，可他看得来她面上难掩的愤懑，以及那隐约的心灰意懒之意。

“他们都成，为何你不成！”

王太医连声应。

晋滁起了来，望向院里栽的草药。几拢青的幼苗郁郁葱葱，这般的生机，看着喜人。

怎么会有这凉薄的言论。

林苑只反应了一瞬他中的‘他们’，也未细想，只对他：“旁人是旁人，我是我。我左右不了旁人的想法，也亦不允许旁人我接受他们的观念。”

他抬手一把抓过案上的茶壶茶碗，倒满一碗后，抓着碗沿猛地。

对她的沉默，他也不以为意，只望着她缓声：“要论起来，世间哪个人的命途不坎坷？纵是皇亲贵胄也逃脱不掉。譬如你看凤公主，当日皇太薨逝时，她疯疯癫癫，不啻于丢了半条命了。如今不也有了新夫，亦有了腹中儿，又有荣华富贵于一，和乐而满？”

他低低了句，不知是与人说，还是与己言。

晋滁屋时，抬眸一扫，就瞧见了立在窗前剪着蜡芯的娉婷影。

“殿。”林苑将朝外移开了些，略微坐直，看他：“我既答应留在你边十年，便不会自毁约定。但也望殿能明白，除此之外，我真的给不了你再多的。所以也望你能给我留些息的余地，莫再步步再从我这攫取其他，可好？”

晋滁提了那么一句后，却又转了话题：“凤公主既与你投缘，那么你们二人日后可以多加来往。”

晋滁怔怔对上她没有温度的眸光，眸底渐渐泛红。

晋滁剧烈起伏。他不甘心的盯着她，似要从她清冽的眸里看丝毫松动之意，可最终却败在了那冷若冰霜的神中。

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，她就忍不住抬眸朝他面上看去。

到底是这个世错了，还是她执迷不悟。

政事与她无，可他又不会无缘无故的与她说这事，既然提到，那应是涉及到她。

怎么会有这般冷血的思想。

杀了你夫，还你一夫，杀了你儿，就还你一儿。

她还是难以相信，她曾过这般的人。

“成吧，你愿意抱着仇恨过一辈，那就随你。”

“阿苑。”他心一，忍不住就要握她的手，却冷不丁被她猛地甩开。

她不可置信的看他，他这是将人当什么了啊。

林苑没有答话。

顿了瞬，他：“仇与恨最是虚无缥缈之事。凤公主早已明了其中关键，遂早早的放了，选择放弃从前的仪贵妃，而接受如今的凤公主。公主府上的荣华富贵比之里相差无几，甚至更加自在，你可就能说她的选择有错？”

“可另外一事，你必须得应。”他侧眸睥睨她：“我已向父皇请旨，纳你为良娣，择日过门。”

“如今，凤公主以视从前为过往云烟，待父皇，亦何尝不是恩德。”

林苑见他过来，就放手里的剪，朝他迎过两步，刚要寒暄，却被他执起了手，拉到了案前坐。

“今个早朝后，我去了御书房一趟。”

“有所寄托，她也就不至于成日浑浑噩噩，胡思想了。”

她不明白，他凭什么就可以认为，人世间的可以这般计算。

他将手里茶碗朝桌面一扔，而后抚案起，随手掸了掸袖。

他的一句句话声声耳，钻她的臆间，却是让她的绪开始疯狂涌，激的她整个人都开始发冷发抖。

底沉熄来。

凤公主是他请来的说客，目的也不过是劝她就范。这般的关系，又如何能算得上投缘二字。

就可以失忆了一般，忘了施与者给予的磨难与痛苦，可以毫无芥的对着施与者恩德，过着所谓和乐满的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