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宜凝从医棚里走来。

隔张桂芬那座卖给晏郎中的青砖大瓦房门前院里，也盖了一座棚，跟她这个医棚看起来很像。

而且那个棚跟她的棚正面相对。

如果不是一堵篱笆墙隔着，他们简直就是门对门。

姜宜凝早就不满意了。

这是几个意思？

可那是韩晏氏的娘家，她也不好说什么，只好当没看见。

现在那肝寸断的哭喊声，就是从一个跪在地上，抱着小孩的老太太嘴里发来的。

晏郎中也从医棚里走来，一脸同的在那老太太面前半蹲来，摸摸那孩的，说：“韩老五家的，侬这孩病得很严重，如果不用特效药，可能就要发烧，发了烧，就会烧成傻。侬家就这一个小金孙，还有什么舍不得吗？”

老太太听了，哭得更厉害，边哭边说：“晏郎中，阿拉求求侬……求求侬……给侬跪磕……”

说着，她把那蔫蔫的孩放在地上，真的对着晏郎中的面，开始磕。

从姜宜凝的角度，只能看见她打着补丁摞补丁的后背，和白的发。

随着她一次次磕，白的发丝从绾着的发髻里飘散来。

晏郎中没有躲开，也没有叫她不磕，只是继续以无比遗憾的语气说：“韩老五家的，侬只磕也没用啊……我是大夫，我可以不收侬的诊费，可是那药，是要去市里大药房买的，人家大药房可不是吃素的，不会白给我，都是要收钱的……侬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……”

“可是……阿拉真的没有钱啊……”老太太跪坐在晏郎中面前，白的发丝散来的更多了，像是落满雪的山。

“唉，都是一个村的人，我也不想看见豆就这么去了，我给侬指条明路，村里的晏大老爷是个最和善的人，侬去找他，把侬家的田折给他，他会给侬一个好价钱，然后就能去市里大药房买药，救侬的小金孙了。”

晏郎中说得真意切，仿佛真的在给对方指一条明路。

没想到老太太哭得快过去了，噎噎地还在求晏郎中：“求求侬……求求侬……阿拉家里的田不能卖啊……只有三亩田……的粮一家大小一年到都吃不饱……再卖掉两亩三分地……真的没有活路了……”

姜宜凝听得一雾。

所以是因为药费不够，所以要人家卖地？

这是生了多大的病啊？

是要人家倾家产的节奏啊……

姜宜凝忍不住走到篱笆边上，隔着篱笆盯着那躺在地上的孩仔细瞧。

那孩看上去五六岁年纪，得比锵锵大得多，剃着小光，就留了一圈黑发，梳着一个小啾啾。

穿的衣服也是打补丁的，病恹恹的没有什么神，看上去好像是要发烧的样。

姜宜凝揣着，那就是还没发烧，只是开始有病引了。

而引起发烧的原因有很多，见那边的晏郎中说的那么严重，姜宜凝也担心是什么大病，忙隔着半人的篱笆院墙说：“既然这么严重，就不要再拖了，先治好病再说吧。”

医者父母心，姜宜凝当年考上医学院，也是背了誓词的。

晏郎中抬看了她一，脸有些不虞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。

那老太太回过，一脸的皱纹，像是江南七弯八拐的田垄。

她地看着姜宜凝，哭：“……没有钱……呜呜呜……不给治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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