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始终也不曾屈服于侵略，最终赢得和平。壮心未已，未来有继——这可算是‘保全’？”

“算，也不算。”

“——请前辈赐教。”

“所谓‘保全’，莫非是因我辈前赴后继的死难？不过是因幽冥界也付代价，不敢轻易再起战端罢了。此保全，无异于蹈虎尾涉于冰，虎不起冰未消，还可自欺欺人一声保全。一旦那虎要噬人，那冰不那么实了，覆灭就只在顷刻之间。”

他后来时所布漫天彩云还没散去，上珠垂玉衣衫明灿，可谓安逸至极、奢华至极。

却张就能说这么居安思危的话来。

……到底是云间。

“那么，”乐韶歌却也无意质疑，“前辈私心所谋求的保全，又是怎样的？”

“又能怎样？”香凌云愤然说，“乐掌门已继承救世之愿，而我辈修士也为救世之愿奔走千年。此次诛救世，我香音界必承其重，我辈修士也将再度前仆后继，义不畏死。然而我辈死则死矣，可若死之后，后老幼却为人侵略役……又怎能令人甘心？！也唯有在赴死之前，向天人索要一个保障。乐掌门，”而后他忽的转向萧重九，“萧盟主，二位可容得我等这份私心？”

乐韶歌和萧重九都有些猝不及防。

乐韶歌没料到的是，她明明什么也没吐，可不过短短一个碰面、几句问答，云间竟就看明白她无意与萧重九争权，而立刻转换了目标与策略。

至于萧重九，则是未料到，云间所求“私心”竟是如此合合理，本就建立在慷慨赴难的前提之上。

乐韶歌既已明白云间所求，当即不再周旋，立刻转向萧重九，“萧盟主可愿成全这一番私心？”

萧重九怔愣片刻，才忽的意识到，不知不觉之间香音界这三教便已统一了立场。乐韶歌这一声询问，听着像是在替云间周全这一番私心，实则也是盖棺定论，替三教表明立场——他们依旧愿以他为首，但他日后也须以救世诛为首务；香音界将蹈死救难，然而他也须压制他界的“私心”，免得云间救世奋战在先，其余各界却算计争夺在后——实则是要他收拾一片人人以公义为先的天地来。

在庸碌俗世勾斗已久，他甚至已经不能习惯——事可以有如此直白简单的收场。

然而……自他落难失忆而落此地时起，此地之人难不是一贯如此吗？

他立刻便应，“理所应当。不但香音界，一切为救世诛而战之人，都不该有此后顾之忧。此非私心，而是天人人皆该奉行的义。”

乐韶歌与香凌云立刻便松了气，云觉尊者也微笑，“善哉。”

议定盟约, 便在浮空岛弦歌祠中放星讯，传告境各门派。

至于同境其余各门派之间细节上的沟通，便依成例，依旧由云间统筹安排。

走弦歌祠时, 已是傍晚时分。

西方天际晚霞如锦, 铺陈万里。落日半沉在云霞中, 时有孤雁飞去。

各自别离去时, 萧重九唤住了乐韶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