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韶歌怔怔的看着他。

香孤寒魂魄归，自冥想中苏醒过来时，依旧立足在他踏瀚海时所在之。

香孤寒睁开了睛。

他知当那泪滴落时——当她于一切时空中望向他的第一和最后一时，她心中所涌动的究竟是怎样的。

在《九重天尊》里，他初次场已是她亡之后。在书中他是沉默的，无人能窥见他的立场和动机，只当他是不染红尘不通世故的魂使者，几次都在最关键的时机给予萧重九恰到好的援手和指引，却自始至终不曾应允他的拜访。

与常人所想不同，六并不是如苏迷卢山一般可寻的耸天。

四周景未变，唯有他的心飘摇无依，痛苦怅然。

他穿过那，来到乐韶歌的面前。

“对我而言，阿羽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回的人。心之所牵，九死不悔。”乐韶歌迎面看向他的睛，向他剖白心，“可是，我答应你，这一次绝对不会白白赔上命，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。你、我、瞿昙，还要结伴云游，我绝不会忘记。”

她便也微笑起来，“嗯，我明白。”

她和香孤寒自幼一起大，虽中途分别二十年，可彼此本未曾变过，她依旧是了解他的。虽他并未明言，可自他言辞中她确实受到了难以承受的痛苦。她恍惚间终于明白，他已然窥破了某些真相。

而此刻，他也终于确定，乐韶歌给他的，究竟是怎样的。

她确实曾懊悔过——直到死去她依旧未曾践诺，令他空等在云梦泽。却直到此刻才意识到，当他骤然得知她的死讯后，他究竟是怎样的受。

“我知。”

“喂，醒了就回句话啊！本姑娘见你昏死在荒郊野外的，好心替

“还是说，”他睫有重重暗影，“你其实已经忘了，我还在云梦泽等你践诺？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乖乖等着？若我不那么轻信，若我再通达些，若我能主动去找你……”他眸中明光一泫，却是往事不堪回溯。

他沿着六找遍瀚海在每一个时空里的投影，终于从浩繁烟海中寻到了她留的标。于是他渡魂而来，想要将她带回。而当他终于飞渡六，俯瞰浩瀚虚空想要寻找两个宇宙的时，才知它一直都在那里。

若是她得知香菇为救谁而死，大约也是同样——既无论如何不能令他的牺牲虚耗，却也同样不堪直面其人其行。

事实上，它甚至无需“寻找”。在瀚海的那一刻，它便已现在所有人的面前——所谓“六”，就是他们失去五时所见之心。而所谓六，便是于此幻境之中放旷自我，穷达求之巅才能见的境界。

她已坦然将那记忆翻过。年少时的一切于她而言，已别无他意了。

香阵将散，香孤寒于是返，还魂离去。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纵然如此……”他问，“你也依旧要去寻他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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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孤寒的手终于还是放了。

若她知晓真相，她是否忍心见他再次孤踏上不归之路？

这一次，他绝不会留在原地继续等她了。

“那么，我呢？”他问，“阿韶……若不是预知了劫难，你原本打算让我等多久？是不是直到……直到我即刻渡魂赶来也不及见你最后一面时，你依旧打算让我继续等去？”

“阿韶，我来接你——”他再一次向她伸手来，“随我回去吧，不要再次失信于我了。”

！”

只不过世间修士于“心”一途所寻求的无不是看破与解脱，故而纵然置六境中，也依旧视而不见罢了。

于是他放了手，说，“……既如此，那便去吧。”他依旧会竭尽全力助她平安归来，“但，待你归来，我未必还愿同你一云游。”

那是瀚海之主于原初之时，所得到的一滴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