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霓竟听懂了，抢白，“是说，只要我肯舍弃，便能去了，可对？”

然而言既有失，已不容他否认——何况，他原本也不会对舞霓说谎。

舞霓却被他给吓傻了——找寻师和不失去妙音，竟是不能两全的吗？

当天神们最终答应了乐韶歌的请求，保留天的灵魂，将它送回时，他们曾提条件——令乐韶歌留在苏迷卢山上为人质。不过, 待将天的灵魂送回盘后，天神们似乎就将天在人间回一事抛之脑后了。

然而待他能听见, 能知, 能懂得时, 她却未必还有机会告诉他, 她心对他思。

舞霓竟愣了一愣——自结契以来，她从未和妙音分开过。

——确实也没什么可在意的。毕竟只要其余五封印不被破解，那灵魂就只是一介凡人。纵然他在人间为祸，也不过是红尘中自生的劫难罢了。和这放之地早已无甚关联。

“不必。”妙音似是已料到她会这么说，玉石般而冷淡的面容上些负气神，“魂可往，灵亦可往。你留在此地，我去便可。”

“灵魂不同。”妙音说。

乐神迟疑片刻, 了。

苏迷卢山。

“不知，”妙音面无表，“也许时光错置，一去无回。但且勿忧，我会帮你寻到她。”

伸手将舞霓懒腰一揽，“不行。”

天已然拆解, 天留的灵魂该归何也终于有了定论。

——大战之后，苏迷卢山上幸存的天神们，似乎被空虚和寂寥席卷了，纷纷开始思考起生存的意义。

凡人皆知，“生存的意义”这个命题，无论怎么思索都不会得到理的答案。

“你不能登苏迷卢山。”

舞霓还是一次听妙音对她说不行，“什么不行？”

舞霓的脑在给自己找理由时，总会转得格外灵光。此刻她忧心乐韶歌的境，说什么都要去找乐韶歌，故而绞尽脑也要反驳妙音，竟是立刻便看穿了妙音话中漏，“就算这样，此山肯定也和天神居所有关联吧！不然为何青鸾传音是从此山传来的？何况在石碑纪事上说，天的灵魂囚在天神殿，却也能回凡间——天神殿分明就跟凡世连通着！”

最终她捧着它来到乐神跟前, 向她询问, “我唱的歌, 可曾打动了你？”

妙音那双妖异的瞳缓缓眨了眨，居然避开了这个问题，“她不在‘此山’。此地的苏迷卢山非是天神所居，只是一剥去神的天。真正的众神居所在放之地，和凡世并不连通。”

说罢破开虚空，化形归灵而去。

乐神并未继续纠结, 她向那灵魂赐福, “你将得到我的赐福与青睐——只要你寻找的也在寻找你，你终将与之相遇。”乐韶歌微微动容，乐神于是看着她，继续说，“只要你的也着你，你终将如愿以偿。”

妙音那双妖瞳又眨了一眨——他离开神界已太久了，久得甚至都已忘了自己也曾是神界生灵。辗转人间这数千年来，围绕着回中那一人，饱尝找寻之苦，故而每每找到之后，便不免一心守护和溺，更是甚少思及其他。故而直到瞿昙破此山是苏迷卢山，他才意识到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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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神知晓她同天的因缘，时辰到来时，特地令她近前诉别。

乐韶歌捧着那虚无缥缈的一团, 心中千言万语, 却一句也无法诉说——说来又如何？莫非它能听得懂、记得住吗？

而留在苏迷卢山的“人质”乐韶歌，与其说是一个人质，更像是一个专门为天神们唱“凡人歌”的乐工。

乐韶歌便微笑，“那么, 请依照我们的约定，向他赐乐神的祝福吧。”

“……为什么啊！”

天神和人类不同，生来便拥有与他们神格相匹的智慧。他们没有忧愁，自在的生活在天地之间。有怨仇便作战，享乐时便饮酒，从未到过空虚，自然更不会自寻烦恼去思索什么“生存的意义”。若有人非要询问，他们也必然不假思索的给答案——

片刻后，到底还是问了来，“那你……要去多久呀。”

天的灵魂被送回盘那日，乐韶歌前往送行。

她无法掩饰的茫然失措，显然稍稍抚平了妙音鸟的脾气。一抿，妖瞳中便些得意来。他将舞霓轻轻推给瞿昙，回一展羽翼，“骗你的……我去去便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