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。

“想听什么？”

“随心弹吧，不拘什么曲。”

阿羽了，拨弦起调。

很舒缓的曲，是天云淡的意境。却不知是否正是阿羽此刻的心境。

然而且先不着急，谁说只能人的心影响所奏乐曲的意境，所奏之曲中意境就不能反过来影响人的心呢？

乐韶歌便安稳闭了睛细听。

听到妙，还时不时跟着轻轻哼一哼，以嗓音相和。

渐渐的，那曲便从空中落到了地上。先是山——倒也转折得不突兀。便跟着清泠寒一路淌而来到山间幽|谷。风渐起，熏人醉，万千次第盛放了。

那曲中技法也越发缭妙起来，天地灵气随之转，乐韶歌不必睁便已知晓，她四周必定已是繁锦秀。

并非只有云间的香阵才能无中生有，化虚为实。修为的乐修所奏之曲天然就是声兼备的妙幻术。乐修以声织幻，那幻术造在人的识海之中。闭上睛，反而欣赏得更真切。

看来先前意境确实是生造，此刻才是他的真吧。

——是海棠睡啊。乐韶歌想。那海棠虽是写意描绘，却尽得其神，几乎能嗅到朵芬芳。那芬芳是一脉香，就着那欹斜如人醉态的锦绣之，倒令人觉些活生香之态。则矣，然而一枝也写得令人绮念杂生，阿羽这熊孩……该不会是个恋癖吧。

正琢磨着，那朵已开上她的指尖，而后染上她的双鬓，渐次蔓延至畔、颈……

那觉倒也不能说是不舒服，香轻柔，任是谁都不能说厌恶。然而，不知为何，乐韶歌竟稍稍到些异样。

待上衣衫也开满繁之后，乐韶歌才猛的意识到，这曲描摹的好像不是，而是……

正疑惑间，指尖已谢。风袭人，飞红漫天。上落宛若轻纱扬起……乐韶歌才猛的醒神过来，弹指一破，切开幻象。拢了衣衫，恼怒的睁开睛望向阿羽。

阿羽似是已料到她会在此时醒来，已平静的垂了睫，然而那眸中片刻光依旧如夕熔金般灼得乐韶歌火冒三丈。

“……你可真是息了！”

阿羽淡淡的，“偶尔也确实会想放纵一二。”

“……”两辈加起来，乐韶歌都没被人如此轻薄冒犯过。更不料他竟厚着脸承认了，一时竟气得说不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