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安歇，无需停留照看。

白气氤氲朦朦胧胧，卓枝半靠在浴桶边，小啜饮石冻，她痴望气，心里想起回上京途中曾与东相约清明踏的事。转念又响起去岁清明节，她与范姝夜游金市，误万年楼碰见东后来，东又来清和堂见她

许是饮酒的缘故，卓枝隐隐到一阵脸。可她转念又想如此对比，今年真是万分凄凉。阿娘久留辋川不归，大兄也已数日不着家。至于东远在百里之外的观替圣人斋戒祈福。躺了好一阵，她觉得好些了正起，却听到门扇外不轻不重的敲门声。

瓶儿惯心，她还没睡？

卓枝轻啜一石冻，觉浑和不少。她了睛，懒声说：“来罢。”

院外廊，东乍闻此言，也不免愣神。

阿枝声音低哑不甚分明，难是睡了？婵娟悬，金市大集正是闹的时候。今晨他自真观骑回上京城，戌时三刻城，又赶到建宁侯府递帖来。这方是亥时初刻，原以为阿枝定然人在金市。此番他不易人前面，遂打算等在清和堂守株待兔。

谁知他迈清和堂，就见屋灯烛暗淡，分明是有人在的。

阿枝没门去？

屋，久久不见瓶儿门，卓枝端起酒盏，懒声唤：“你来罢，仔细风冷。”

吱呀一声响，门扇缓缓开合，“瓶儿”缓缓踏来。

东掀开帐幔，只见栀灯透过层层围屏依稀个人影。那人乌鬓如云，发散散搭在肩，闻声侧脸望过来，这般场景还有什么不懂的阿枝正在沐浴，东哄然面红，只觉度一直烧到了耳，他当即闭目，急急后退几步：“孤在外面等你。”

门扇闭合，依稀听见“扑通”一声，那是酒盏落中的声响。

他仿若坠离奇梦境

门扇闭合带来一阵夜凉风, 卓枝不自觉打了个激灵，她摸了摸渐温的，又看向四垂的帐幔, 疑心自己饮酒过甚了个无端梦。

此时，东不应该在观吗？

她抬手贴住脸颊，只觉微，又将彻底浸温中，试探着, 低声唤了句：“殿？”帘外风又起, 带来虫鸣声纷纷, 时时短，一声过一声。

到底是有人还是没人？

说不准只是她饮酒的幻觉？

卓枝起踏浴桶, 她披衣走到床前，打量着榻上那摞素缎亵衣裹全穿起来很麻烦，她犹疑着缓缓穿好, 又对着镜穿外袍。待一切收拾齐整, 她才勾起帐幔, 打开青窗, 迈步门。廊挂着几盏旧灯笼, 灯烛透过油纸，散柔和的光。

卓枝推开门扇，只见石榴树枝繁叶茂, 月光映照在白石梅砖上反一片莹莹光辉，映衬着拇指大小的缀其间的石榴苞更为清艳。而树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, 那人披着一领氅，负手背对阶站在树，听到她来, 并不回看温声说：“阿枝，石榴树要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