误闯

平康坊, 赁楼。

景龙湖畔坐落着低错落的小楼，顺着幽街巷望去，只见一座楼上覆碧瓦, 檐挂着一串串贴金箔雨铃。只是伴随着绵绵雨，有一丝婉转莺啼似隐若现，歌伎声如清泉汩汩转不觉，又好似饱压抑忧愁。

赁楼近来风颇盛，楼里的官伎赵环儿琵琶技艺绝, 更是风靡上京, 价日腾, 听闻今日便要在寒万会上争得第一 名。这会不过是日中时分，评比定在未时初。阁之上悠悠乐声传来, 赁楼婢女小厮路过，纷纷踮脚张望不已。

卓枝抱着琵琶，懒散的拨了拨弦, 她扣上青窗, 对着凭栏的赵环儿说：“环儿, 要不要喝茶？你请了谁来？”

赵环儿扭接过琵琶：“卿, 我准备了三年, 此刻正是有成竹。”她朗声笑，看向评比搭建的台，声音又低去, “若是这次能争的第一 名，遵循去岁圣人定会降恩典, 如此便能去了官伎的籍。”

卓枝饮了薄荷果茶，齿乍凉，她对门扇外唤：“路小远, 布筹都备齐了吗？”门扇开合，路小远笑着拱手：“小侯爷，这事您放心只是，”他说罢，看了一卓枝似是言又止。

此时赵环儿小心翼翼将琵琶放在架上，一路蹬蹬小跑到了室，她声：“你们快快说事，卿等你来，我这厢还有更要事。”

卓枝看了室，以神问路小远何事。

路小远搓搓手：“这些日您不是日日赴书斋抄书吗？今日您吩咐我去请假，应状元说书籍明日就会转回枯斋，小的也不懂只跑了趟。应状元问您今日怎么没去，小的旧照实说了，您看这”

去岁闱应奇状元及第，如今便不是魁首了。

卓枝无语，路小远空着张机灵脸，嘛说这么清楚，这事混过去就好了嘛。

不过这事算不上什么纨绔弟风事。每逢万会，官伎争得名便能脱籍，从此良家，因而不少教坊官伎都此事。官伎是清倌人，每逢万会，上京远近文人客千金博一位，曾有很多先例，诸如不知名的文人凭一诗闻名上京之类的。

纵是世人看来，也算是雅事一桩吧。

从前就有浊溪那事在先，若她不来，旁人还以为他们之间闹龃龉。今朝赵环儿脱籍之事就在此一举。拼琴技是主要的，曲筹价也算噱，就像一场琵琶选秀卓枝略想了想，又说：“你去书斋等着我，这边一结束，我就过去。”路小远领了吩咐转退了。

室不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，也不知赵环儿在什么要事。卓枝迈步去，就见榻边箱笼全敞开着，满目只见绫罗堆满，一匹又一匹，拈翠绫、贴金锦，鲛红绡仿若珍奇绫罗都齐聚于此。赵环儿说：“这些今晚充作酒酬，我早就备了，原本打算送到侯府去呢。”

这正是今朝的“噱”。

卓枝愣了半晌，她是打算将圣人赏赐绫罗全搬来的，她叹：“环儿，你真有钱。”这些绫罗算算来，比圣人赐给她还要贵价数十倍不止。

未时初刻，雨不止，细细密密，但丝毫不曾打扰众人兴致。赁楼门前悬着五彩帐，厅早已收拢台，两旁各设绯绿纱幕，其摆着数盏一人的贴金灯。楼中分南北两廊，廊挂着竹席一遮，便是看不所坐何人。

灯烛上相照，卓枝掀开半面竹帘向望去，只见大多亭阁都坐满了人笛曲悠悠响起，教坊中琵琶名角姗姗来迟。

琵琶乐声伴随着阵阵西域香木袅袅升腾，赁楼愈发喧嚣。等待卓枝抛几十匹拈翠绫绢，刘郎和着赵环儿琵琶曲连三联短诗时，已是金乌西沉。雨淅淅沥沥，赵环儿缓缓场。这要等到评比结束，还要好一阵。

既如此她留着也无用，卓枝了赁楼，不停蹄赶往书斋，她这几日抄录的正是山先生去岁游历西域三十六国沿途所创新集。不仅是诗，还有不少文章。上京人万金求一篇，若不是应奇名声在前，还不到她誊写。

若论往日这时已到了宵禁之时，百姓禁夜，但今朝是寒节。

寒节圣人照旧令暂停宵禁，准允百姓通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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