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倒是提醒了沈树人，他立刻心生一念：“父亲，既然我已打算另辟蹊径去南京，对郑家这边，也该先些铺垫，以安其心。

他需要设计一个看似犯法、实际不犯法、但确保能闹到南京刑的案。到时候，南京刑就会把他提走，当面讯问复。

但这不要，反正沈家有钱有势。沈树人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、让苏州府“自愿加班上报、请求复”。

明朝的南直隶地区，没有设置布政使、察使等三使，相关工作，直接就归到南京六的对应衙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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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树人也顺便汇报了自己的思路。

虽然还没找到最终解决方案，但思路又往前拱了一步：

有些基层组织得好的地方，甚至会把发案例贴在申明亭里给百姓讲解。

但偏偏苏州属于南直隶。

沈树人窝在书房里揣着《大明律》憋坏，看到了午膳时间，都没有歇息的意思。

确定了制度之后，一个问题就是确定执行制度的单位。

而沈树人在苏州，这一上又很有利——在其他省的话，据上报疑难案件的严重程度，有些是察使的，有些是刑的，还无法到绝对可控。

只不过，如今明朝都糜烂成这样了，这可以“选择裁量”的事儿，地方上一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可报可不报的都尽量不报。

他如今还在养病，父亲也不要他晨昏请安，但饭还是会让侍女过来探视一，要是还没吃就顺便喊上。

但是，遇到疑难案件，地方上审判了之后、觉得有代表意义的，理论上仍然应该上报。省级的提刑察使乃至中央的刑复之后，如果认为有推广价值，就会发其他地方“学习样板案例”，完善对法律条文的理解。

沈树人一气。

好在沈树人是带着问题刻意学习，读书时就像是用搜索引擎一样直击重，没用的地方就哗哗哗翻过去。

沈树人只好在书里夹个书签，起跟着侍女穿过三院、绕过一座有太湖石的池塘园，来到吃饭的地方。

剩的问题，只是怎样设计案。

不过半个时辰，他就把纲目梳理了一遍，顺带搞清楚了几个用得到的关键问题。

随后，沈廷扬又办了一件事儿：

沈树人生母已死，父亲边只有续弦的后妈和一众姨娘。

另外，对于郑家打算如何作郑森辞学，我们也该提前摸清底细，到时候才好有的放矢——难不成我们答应带装病之后，他们就敢明着拒绝国监的邀请了？”

杨阁老办的任务，也就算是保底完成了，郑家也没法阻挠。

而一旦最终确定他是无辜，比如属于“正当防卫/见义勇为”，那么就不会留任何污，还能顺势被发现“原来你病好了啊，那就国监吧”，直接生米煮成熟饭。

听说儿想钻《大明律》的空、设个局，沈廷扬第一反应是比较嫌弃的。

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，他就叮嘱儿谋定而后动，先别鲁莽。

本着“不言”的规矩，吃饭过程中大家一句话都没讲。

比如，他首先确认了，明朝如今早已没有《大诰》这“司法解释”形式了，那是明早期比较常见的，尤其朱元璋最用。

妥了。

等吃完后、侍女端上茶来，沈廷扬挥手示意妻妾都退。这才问起儿的状况、今天都了些什么。

沈廷扬听了

这效率显然比那些大漫的读书人，要不知多少倍。

所以，无论案多复杂，最后都是南京刑。

“前阵郑鸿逵虽是来刺探，但毕竟送了那么多重礼。大家明面上也没撕破脸，还是要回礼的。你哪天觉得好利索了，就去他榻的地方回拜一。”

朱元璋特别厌恶嗣君“变成法”，所以《大明律》的条款，两百多年都没允许修改过。但早期法律又太简陋，很多新生事压儿没规定，嗣君只好律外加例。

……

洪武本律才三十卷，弘治年间的《问刑条例》又加了二十多卷，嘉靖、万历两代又各加三十多卷，合起来就足足一百二十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