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能安自己不一定就是针对沈柠的围杀，不会的，不可能这么巧，一定不会……

顾知寒几次都说回去带人来翻，他实在看不得柳燕行双目赤红，跪伏在地上一片骨一片骨翻找的样。

然而面对自己死亡都不曾挂心的这个人，现在却如丧失了全数理智，再保持不住半分优雅，冲尸堆中一翻找。

她落一滴泪，自己的计划就全了。

其实地方很好找，冲天的血腥气引来了荒漠上的动，匆匆一看不大的地方堆积了上百尸，已经无法探知隔了多久，几乎所有尸都被啃的不像样，完整的已经没有了，只剩许多乌鸦聚集在白骨上啃着剩的零星腐。

事实上，他比柳燕行还大一岁，但顾家被灭门后，却是这个讨厌鬼一路护着他，在冲天火光中死死捂住他的嘴，被咬得满手是血；也是这个讨厌鬼在大漠上艰难寻找和，沉默地陪着他度过了最难捱的那段日；甚至还是这个讨厌鬼参悟《地卷》心法后，将自己悟都告诉他，不曾漏过一句，只为报顾家数年养育之恩。

仙君瞋目，确实是武林难得一见的胜景。

认了命后，免不得心起他亲兄弟的人生大事来。

顾知寒眉皱，不敢再去看柳燕行的脸了。

他和柳燕行为此打过好多架，渐渐猜柳燕行是烦他、讨厌他。正好，他也很烦、很讨厌这个被比较的弟弟。

顾知寒自那时起就认了命，以后柳燕行就是他过命的亲兄弟，无论他要什么，自己都要拿命护着他。

可柳燕行只是摇，他全都控制不住地颤抖，上全是血，脖颈青虬结，完全等不及再叫人来。

柳燕行的格实在不怎么好，天好谋算、善伪装、认死理，因而对人对事就免不了有些凉薄。他给自己划了个圈儿，圈外的人是死是活与他无，圈的，他却肯豁命、拼上全力。

无言的畏惧淹没了两人，沈柠不可能就这么死掉，她和肖兰都有接近宗师的实力，不可能——

他疼她疼得，连一滴酒都舍不得让她沾。

顾知寒也就不劝了。柳燕行一向执拗，无论沈柠是生是死，他都等不及假手于人。

因为连骨架都被扯碎混作一团，早已分不清是谁的胳膊、趾骨、骨。

即便是堕邪、与正摆明车宣战这样大的事，他也得轻描淡写、漫不经心。甚至他自己寿数不久，也不见有丝毫慌，仍是保持着优雅从容，每日还有闲心理荒海那烂摊杂务，耐心地给正留最后的自省机会。

而经历了南疆围杀的柳燕行，比当年的仙君更不可测。

可是终究……柳燕行还是没有这个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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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般被野兽咬得面目全非、挂带骨的尸，顾知寒连想一想沈柠那样貌的被咬成这样，都要浑发冷，本无法想象柳燕行会是什么心。

扶起那一朵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，转对自己的逆恨铁不成钢地教训。导致后来很时间里，顾知寒一度怀疑柳燕行的众，全是靠自己的烂泥扶不上墙衬托的。

柳燕行还跪在地翻找尸，一地辨认。但大分尸骸已经被荒漠上的野兽啃得只剩骨架和少许余，连衣都似乎在争抢吞中被撕碎。甚至这辨认本就是一无用功。

柳燕行就这样麻木地翻找着，似乎已经再不

柳燕行的睛霎时就红了，疯了一样冲过去，一群乌鸦受惊飞起，如一小团无法驱散的黑云，始终在上方徘徊不去。

如今又是抱着什么心，在那些尸堆中一定要找一个答案呢？

自从两人习成《地卷》上的心法，武功可与天抗衡后，他其实已经很难再猜到柳燕行的心思了。尤其柳燕行为了推行竹枝派理念，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洛小山那样完无瑕的仙君，就很少有什么事能再牵动他心神。

顾知寒一直笑他讨不到媳妇儿，迟早孤孤单单抱着武学典籍终老。柳燕行从前总是不屑一顾，但如今再见，顾知寒却看到了希望。

那是……肖兰的箭！

箭矢和死尸太多了，黄沙只掩住一半，骨架上散落着大量箭矢，有一少半是极其特殊的蓝尾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