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夫一通话说完，众弟莫不叹服。

公孙丑会心一笑，碰碰万章的胳膊。

万章跨前，拱手：“诚如先生之言，弟以为今日之齐，王者已矣。”

“你是说田辟疆？”孟夫显然也想将话引到这儿，倾问。

“正是。”万章应，“先齐王崩天，太辟疆继立。就弟所知，新王宽厚仁慈，可行仁政。”

“嗯，”孟夫，“为师也曾听过他不少雅事，若是行仁政，当可成就王业。”

“既是此说，”公都来劲了，“先生何不至齐，成牙之功？”

众弟莫不翘首以望。

“呃，”孟夫捋须有顷，似乎是决心定，起，“启程回邹！”

从客厅来，公孙丑压住兴奋，朝万章拱手：“师兄妙算呀！在只用寥寥数语，就将先生引往齐国了。我等若能助先生成就千年王业，死无憾耳！”

“非章妙算，”万章压低声音，“是先生早想离开邹地了！”

“早想？”公孙丑愕然，“在一直以为先生是恋家的呢！”忖一时，声音急切，“快说，先生为何早想？”

“这个，”万章诡诈一笑，摊开两手，“你当去问师母！”

“你是说，”公孙丑打个激灵，“这事儿与师母有关？”又忖一时，恍然有悟，连拍脑门，“是哩！是哩！赴滕之前，先生未曾见过弟，却闭闩门，当是与师母相关了。祖师母若是不面，那闩不知何时开呢！”

苏秦在芝罘山连七日烟火，仍旧未能候到孙膑。

苏秦晓得孙膑的脾，知他不会回来了，候这七日不过是个仪式。

第七日日落时分，苏秦叹一声，望海揖，怅然默念：“孙兄，在候你七日了。第一日是为先生候的，第二日是为大师兄候的，第三日是为师候的，第四日是为张兄候的，第五日是为庞兄候的，第六日是为在候的，还有这第七日，是为天苍生候的！孙兄啊，在晓得你伤心了，在晓得你是真心走了，可……在想你啊！合纵大业离不开你啊！秦国志在一统天，可天不能让秦国一统啊！秦国壹民耕战，用制良，秦国一统，必是民当，百凋零，苍生无生啊……”

苏秦心语声声，大海回以安静，唯有星河灿烂，轻风拂面，波涛拍岸。

翌日晨起，苏秦对着大海拜过，吩咐启程，返回临淄。

邹城孟门之外，三辆辎车整装待发，十几名弟各将起居日用搬到后面两辆车上，空余一辆，是给师父坐的。

孟门院很大，僻静留有两间，被孟母用作宗祠，供奉着孟氏始祖孟孙氏庆父及以孟氏先祖的牌位。

孟夫不喜庆父，尽庆父是这些孟氏先祖中爵位最、威势最显赫也最能折腾的一个。早晚祠，早晚见到庆父的牌位，孟夫的心底总是响起“庆父不死，鲁难不已”这八个字。作为鲁桓公次、鲁庄公姬同的同胞兄弟，庆父与庄公夫人哀姜私通，又在庄公之后与哀姜合谋连杀两位鲁君，背负“通嫂、弑君、政”三大罪名，且是逃后被鲁人押回来死的。庆父之后，孟氏一门再没抬起来，堪称是掩面人，日越过越差，直到他孟轲生。

孟母却是虔诚，上供时总是庆父最多，之后逐个减少，到她丈夫孟孙激，孟孙氏的第十二世传人，供品反而是最少。

此时此刻，孟轲跪在列祖前面，面对庆父的牌位。

独孟仲跪在后。

孟仲弱冠了，每逢大祭，作为孟氏传人，他是不可或缺的。

“列祖列宗英灵在上，”大礼行毕，孟轲叩首祈祷，“孙轲志不在邹，亦不在鲁，而在天。轲自幼年起即习儒学，以孝悌为本，仁义为宗，日不敢倦，夜不敢怠，迄今已历秋四十余载，英年无几，然功业未就，壮志未酬。见周室式微，礼乐日，百姓日苦，仁义不行，王不通，战祸不断，生灵涂炭，轲忧心如焚，夜不安枕。今有齐君辟疆承继大位，治地千里，御民数以百万计，可兴王业。闻辟疆为人宽仁，异于先君，乃可辅之人，轲决意赴齐，成就姜尚之业，使秩序重归礼乐，诸侯重回和谐，仁政行于四海，王统御天。姜尚年八十始治世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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