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母亲回到家，却又后悔了。把肾从小卖的冰箱里取来太早了。还有一晚上呢，让它怎么度过。但再把它放回小卖，母亲不放心，这可是三十四万的东西啊！万一真让黄老狼给吃了呢！

于是，母亲就去小卖买了一堆冰块回来。用棉被将肾和冰块一起裹了，放一柜里锁了起来。

吃晚饭的时候，二妹金玉红捂着肚叫疼。原来今天又用锤砸了肚。母亲让她去厕所里看看面血没。过了一会儿，二妹金玉红从厕所里回来，愁眉锁，摇了摇说没血。气得母亲骂：“让你浪！浪呗还！小浪蹄，不要脸不要腚的！你不该个的！拿个给你堵了！”

正埋嚼饭的我嫌母亲骂得忒难听，哎呀一声，抬起说：“你一当娘的咋啥话都说！让人听不去！这可是你亲闺女，哪有似你这般骂的！”

大妹金玉霞说：“娘，今个儿白天你没搁家的时候，俺嫂娘家的人过来了，问咱们还不赵欣欣了。人一直在拘留所里住着也不是个办法！”

“咋啊！那是法律上的事儿，是说就能的吗！”母亲翻个白，没好气地说。

金玉霞说：“他们说，已经跟派所的人沟通好了，只要五万罚款，就把赵欣欣放来了！”

“那你嫂她娘家的人今天过来到底是啥意思？”母亲问。

金玉霞说：“他们想让咱们拿三万块钱，他们拿两万，一共凑够五万，把罚款给了！”

母亲激动了，说：“我去哪儿给他们三万去？给他们屙啊！”

大妹金玉霞低扒饭，不再吭声了。

母亲又说：“再说，拾儿娶个媳妇还有啥用！里割得净净的！把赵欣欣给他们退了吧！咱不要了！”

我将筷一撂，说：“娘，人不是这样的。赵欣欣好歹是咱娶过门的媳妇。现在她了事儿，咱不能不她！免得让外面人笑话咱不讲究！再说，家里多一个人。大队里就多给咱们一份地！地的时候也多一个人活！”

母亲说：“关键是去哪儿给他们三万块钱去啊！咱家外面还欠着债呢！”嘴上是这么说，脸上却浮现了笑容。

吃完饭后，我和母亲来到院里。是她们三人搬着藤椅把给我抬到院里的。规划了一。说到时候把所有的屋都拆了，在院里盖一栋楼，再盖一个新的厕所，厕所面挖个化粪池，装上桶和浴盆，墙上贴满瓷砖。得跟城里的别墅一样的。

大妹和小妹也是兴奋得不行。说到时候俩分开住，一人一个房间。把自己的闺房布置得跟电视里的一样。

母亲突然叹息一声，脸上的笑容换成了哀伤，说：“要是你弟弟和你父亲还活着就好了！”

一家人都沉默了，谁也不再吭声。把我抬到西屋里的床上后，各自回去睡觉了。

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圆更幸福呢！

可日总是还要过的。即便有些格局已无法改变。人的痛，却终究痛不死人。

真乃多事之秋。半夜里，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时候，又是一阵噪音把我给聒醒了。一听声音来自于屋上。竟有人抡锤在砸瓦。砰一声砰一声的，还伴随着瓦断裂声。我又气又怕，要是能自个床的话早就跑去了。

院里的灯亮了。砸瓦声戛然停止。听见堂屋门一开。原来母亲也被聒醒了。她站在院里喊：“拾儿，咋回事？”我说：“有人上了咱家的屋砸瓦！”母亲破骂了几句，说要搬来梯爬上去看看。

我说娘你别上去看了，也不知上面到底藏着啥人，万一抡捶砸你呢！母亲一听也害怕了，不敢上去，就扯开嗓使劲嚎：“有贼啦！有贼啦！快来人啊！”惊醒了多人家。陆续有人跑我家来看了。

不一会儿，我家院里就聚集了十几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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