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和你哥哥一样上哈佛的机会。”

&esp;&esp;他一定真的讨厌斯，莉迪亚想，像斯讨厌他一样。她想象着他们是怎么上课的：斯坐在前排，笔记本摊开，一只手挲着眉心的皱纹，这是他苦思冥想时的招牌动作。他聚会神，浑然忘我，终于得答案。杰克呢？杰克一定是趴在后排的角落里，敞着衬衫，跷着二郎，一派安逸，洋洋自得，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。难怪他们两人合不来。

&esp;&esp;“我和他不一样，你知。”她说。

&esp;&esp;杰克打量了她好一会，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不是真的。甲壳虫汽车后座的引擎空转着，发阵阵咆哮。莉迪亚手中的烟卷积了很一条烟灰，像一条灰虫。她什么都没说，只是在冰冷的空气中吐一条细线，迫自己迎接杰克怀疑的审视。

&esp;&esp;“你的睛怎么是蓝的？”他终于问，“你不是中国人吗？”

&esp;&esp;莉迪亚眨眨：“我妈妈是国人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以为棕睛会胜。”杰克一只手撑在她座位的靠上，凑过去仔细研究她，好像珠宝商在观察宝石。莉迪亚觉得脖后面非常不自在，她扭把烟灰掸烟灰缸。

&esp;&esp;“不总是这样，我猜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从来没见过蓝睛的中国人。”

&esp;&esp;只要她一抬，就能看到杰克脸上的雀斑，虽然现在颜变浅了，但没有消失——像她哥哥很久以前的那样，莉迪亚也数了数：九颗。

&esp;&esp;“你知你是这所学校里唯一不是白人的女孩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是吗？我没意识到。”她在说谎。尽有一双蓝睛，但她没法假装自己跟她们一样。

&esp;&esp;“你和斯，你们实际上是米德伍德仅有的中国人，我敢打赌。”

&esp;&esp;“有可能。”

&esp;&esp;杰克靠回座位，抚着方向盘上的一个小凹陷。然后过了一会，他说：“那是什么觉？”

&esp;&esp;“什么什么觉？”莉迪亚迟疑。有时候，你几乎会忘了这一——你看上去和别人不一样。在教室、药店或者超市，当你听到铃声、掉一盒胶卷或者选一箱的时候，你会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一样，有时你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。其他时候，你会发现，走廊对面的女孩在看你，药剂师盯着你，收银员也在盯着你，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他们中的形象，格格不。他们的神仿佛带着钩。每次站在他们的视角看自己，都会再次验那觉，想起自己的与众不同。你一定见过电影《北平快车》里面的标志形象——扛箱的中国小工，着苦力帽，睛歪斜，牙齿突，吃饭用筷；也在场上见过那些男孩对着同学指指——中国人——日本人——快看他们；在街上，大一的孩嘟囔着“chg chong chg chong”与你而过，音量不不低，刚好让你听到。女服务员、警察和公车司机慢慢和你说话，尽量使用简单的词语，怕你听不懂。合照里面，你是唯一的黑发，你的形象好像是从别剪来贴上去的。你会想：等等，她为什么在那里？又一想，原来“她”就是你。你低着，想着学校、太空或者未来，试图忘记这件事，当时也确实能忘记，但是，总有人和事能够再次提醒你想起。

&esp;&esp;“我不知，”她说，“人们都是以貌取人。”她看着他，突然愤慨起来，“就像你对我一样。他们自以为十分了解你，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