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，听说了么？”

“你是说丞相被抄家的事？”

“那可不，现在全京城都在盯着呢，我有个发小在御前伺候，他说从没见过那位生这么大气，吓得他以为自己要被砍了。”

“你还有这么发达的朋友？”

“……”

牢狱卒的谈话声骤然远去。

丞相家，不是我家么？

我蜷缩在一角，不知为何，那抄家二字竟如梦魇般挥之不去。

初听到这个消息，我是不信的。

我爹这样的人，怎么可能会惹怒圣上？我林家又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？定是那些人胡编排，爹本什么事都没有！

我闭上。

角微微有些。

既然如此，爹为什么不来接我呢？

翌日，狱卒照例给我送饭。

我故意打翻了饭菜，胡搅蛮缠让他们再给我乘一份。我虽被秦御书关在了牢，可他们并不清楚我究竟犯了什么事，只听秦御书吩咐要宽待我，对我基本有求必应。

我闻了闻那新菜的味，果然没药。

往后几日我都故技重施，总算稍微摆脱了香散的药效，我把着自己的经脉，心底微沉。

大抵是最近京城事务繁忙，秦御书这会顾不上我。

我提着一颗心，想了各办法准备应付他，谁料他本没现。

这日，我又等来了那两个狱卒。

在他们打开牢门摆放饭菜时，我拎起小心藏在后两重的铁链将二人砸。

我冷着脸飞快地换上他们的衣服，拿着火炬和令牌在牢中匆匆穿行。四周呜嚎哽咽频起，森如夜半鬼行，我低着走过，看就要离开这鬼地方，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。

“忠叔。”

那背影动了动。

我以为他没有认我，冒险又想喊一声，熟料蓦然转的忠叔已是老泪纵横，他伸血痕累累的手，从牢狱中爬过来，我这才发现，他两条竟是被人齐砍，如今包裹这两条厚布，早被血浸透。

“小少爷……”

忠叔嗓音嘶哑，面庞因激动显得红一片。

我脑中想起许多在府中与忠叔相的事，颤着手指摸上这如父亲般我的林府家。

“忠叔，林家怎么样？我爹呢？”

忠叔语气虚弱无比，中衰败如落柳：“小少爷，莫问了，你还活着，活着就好……”

那一刻，我的心脏仿佛被人踩在脚底。

手臂忽然一沉，我低，有双枯粝的血手正死死攥着一个檀木盒，我刚要问，却见忠叔睛不自然瞪大，泛着白光，浑浊的眸中一片释然。

他死在了我跟前。就隔着一牢门。

我懵怔了片刻，才明白过来，原来忠叔就靠这盒吊着气，盒托付给了我，气就散了。我不知他究竟是怎么藏起来的，又是怀着怎样的心给我。

我轻轻阖上了忠叔的，抱着盒飞速跑开。

在用令牌了大理寺后，我不顾一切的跑向林丞相府。

爹……

你会等我的吧……

我站在一个卖板栗的摊贩面前，林府离这只隔了一条街。

门不少人，一车车拖许多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。我熟练转走向了后院一低矮的墙角，轻松就翻了去。

以前读书偷懒的时候，我一般就会从这里溜去。

我避着搜查的官兵，将林府上走了个遍，却找不到一个活的林家人。

我心有不甘，忽然听人大叫——

“走了！快来人！”

“东南方那边的火，快叫人过来！”

我脚步一转，直直闯了东南的火海中。

那里，是我的书房，藏着最重要的东西。

我腰间的刀，利落将两个目瞪呆的官兵砍伤，一脚踹开了房门。

我翻箱倒柜找到了我爹幼年时送给我的银翕项链，又顺手拿起了旁边装画的盒里最小的一副。

我恋恋不舍地看向那个纸筒，或许从今日起，再也不会有人知，我曾无数次描摹秦御书的丹青。这间书房除我之外无人能，因为藏的都是秦御书。

我红着一步步走书房，火星燃肩，映我如地狱修罗。

握着刀的手微抬，对准了面前包围我的人。

良久，我负伤抱着东西从林府逃，衣裳已被烧毁殆尽，唯余一血的焦味。

我回望了一林府，轻声叹：“秦御书，我可还有再见你的机会？”

我用力去角遗落的两滴泪，如同一齐斩断这些没用的儿女，独独带着复仇的野心定决心般往一个方向走去。

后，林府火光憧憧，漫地硝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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