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今夜作为楚狂时，他终于能让悲伤决堤洪，冲垮心防。

为你而活

天上疏落落缀着几枚星，如一只只静谧的睛，凝望着人间的一切。星幕之，一对人影正依偎在畔。

楚狂方才大哭了一场，圈儿抹红。他的悲恸压抑了太久，总算在今夜得以倾泻。方惊愚虽不解他心意，但晓得他那真切的苦楚，一直默不作声地抱着他，轻拍他的脊背。最后楚狂哭倦了，倚着方惊愚肩坐，断线木人似的，动也不动。

夜风凉，方惊愚给他披上大氅，摸摸他手脚，冻得和冰儿一样，于是轻声：

“去火边坐坐罢。”

叫了几回，楚狂才闷闷地摇，然而缩颈乌一般。方惊愚将外衫搭在他上，自个冻得瑟瑟发抖。捱了许久，铁骨与上的伤皆痛得难耐，方惊愚才：“再这样去，咱俩伤还未好，却了风寒，未免教人笑话。”

他自顾自地说了好几句话，楚狂皆不动弹，哑似的。方惊愚知楚狂心中怆然，上伤疤斑驳的人，心里也定是遍鳞伤的。

他有许多问题想问，玉卫已然落败，雷泽营师里人人都惊喜若狂，怎么楚狂却自戕，又为何会兀然间痛哭涕？他俩有过枕席之亲，贴着，神魂却天各一方。他不知楚狂所想，楚狂也不懂他所思。事到而今，他尚不了解此人。

楚狂依旧缄默，细雨将他浑洗得漉漉的，他睫低垂，眸光转，里星影摇坠。不知过了许久，只听他齆着鼻，低低地：

“那便让人笑去罢。”

听他开，方惊愚心里忽有些欣喜，至少他不再是死沉沉一片，而是有了些生气。于是方惊愚：“若是得了风寒，咱俩便不能门来耍了，只得窝在褥里，互瞪着王八绿豆。”

“那岂不是更好？什么都不必想，只同你在榻上耍叠罗汉，安安闲闲地又过一日。”

方惊愚用袖给他拭泪，楚狂发轻轻的鼻音。方惊愚忽而想，楚狂是像什么呢？同玉卫相斗、死命拦在自己前时，他像忠心护院的小狗，可如今显的蛮劲儿又似一只小狸。方惊愚说：“我去盛些汤饮来，给你。”

楚狂却扯住他衣角，轻轻：“别走。”

他一派撒的模样，方惊愚心想，方才这人还说不需要自己的，但只是沉默，轻抚他脊背。但过了片晌，风起来，上更凉了，刚嵌过铁骨的创针扎似的痛。方惊愚：“就走几步路，去坐坐罢，我不会走，我就陪着你讲话。”

楚狂：“可我走不动了。”

方惊愚垂，这时发现他衣衫散，衣襟间一块块浸血的细布，原来他上竟全是伤。

见此状，方惊愚心里一痛，问：“这些伤哪儿来的？与玉卫厮打时，那片不是已治好了你上的伤了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