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愚伸手一抓，却将一柄剑捉在手里。那是一柄漆黑的竹山铁剑，脱鞘一看，刃也黯黑无光，像凝着夜，然而自鞘上的释龙纹可看得来，是天赐剑。

抛这剑的正是如意卫。她抱着手，不快地：“这是楚狂师父用过的兵刃，是柄好剑，你带上罢。”

方惊愚收，此剑被拭得净无一尘，看得常上茶油防锈。他看向如意卫，只见对方也偷偷觑他，目光黏在那柄剑上，难解难分。突然间，方惊愚：

“大人，我不知你对玉卫作何想法，可仅因曾落败于他便对其视而不见，我认为这法不对。”

如意卫抖了一，别过去：“小孩懂什么？净会讲话。”

“大人与咱们说了许多九州的故事，我也曾听过一个，叫‘卫填海’。炎帝神农氏之女溺于东海，魂化作神鸟，从此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衔石填海。”

如意卫懂得他想说什么，接。“老也曾听过这故事，好蠢的鸟儿。小小嗉，能装得几粒沙石？要填到猴年月，才能将汪洋大海填平？与海结仇，却不自量力。”

方惊愚：“玉卫便似这无边溟海，而我甘作这蠢笨的卫，便是要耗费生生世世填这海，我也无有不甘。”

如意卫微微愣神，此时又听他：“这世上的聪明人太多，人人想着自保，所以才要有我这样的蠢人，死也不怕，连扑火飞蛾也敢。”

青年拿起毗婆尸佛刀和承影剑，披一伤创，影却果决毅然。他跨舷窗，最后望了如意卫一，一言不发地跃了凤麟船。

这一给如意卫带来了莫大的震撼。

她曾见过这神的，五年前，当银面人只前往玉卫的熕船上时，他也曾过这样的目光。这是扑火飞蛾的目光，是卫的目光，是陷死地而仍神采奕奕的目光。如意卫咬牙，真是太蠢笨了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，分明就是竹篮打，能有什么好结果？

然而有些人死了，魂神却不会亡故，她透过方惊愚、楚狂的影，仿佛再度见到了银面人。他的神魂仍在，光火犹存。

如意卫又望向案上的大屈弓。

鬼使神差的，她走过去，凝视其良久，还是慢慢拾起了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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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痛如狼似虎，凶恶地撕扯着玉卫心。他望向刺破手心的那箭镞，瞋目切齿。

那并非寻常箭镞，而是金仆姑！镞纹繁复，倒刺如细密利齿，能轻易贯，却极难，箭杆也折不断，无时不刻不引发着剧烈痛楚。

玉卫忽而仰天大笑，猛一使劲，将金仆姑拽，然而只听得一阵牙酸声响，掌上留一只硕大血。老者痛极，嗥不已。楚狂看得心惊，方知此箭为何教师父馋，这确是能杀玉卫的好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