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位军尉护送，兼之国师临场，仙山吏只会将法场围得不通，就凭他们两人，哪儿动得了手？

可他看小椒目光发亮，落了晶片似的，也不好拂她心意，说：“咱们试试看罢，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
方家小院前此时正有两位仙山吏站岗，为的便是时时监看他俩举动，免得小椒作。郑得利和小椒一合计，先到棚里抱了一捆茅草，紥了两只草人，脱上常穿外衫，裹在草人上，并将其放在树边的扎上。因有树影掩映，远远望去倒似他俩坐在树发呆。

两人从厨边的墙爬去，郑得利不善这鼠窃狗偷之事，摔了一墩儿。他一瘸一拐，和小椒一齐去了醉园。

才了乌臼胡同，一伙穿红着绿的便地围上来，团锦簇似的围着他们，吃吃发笑：“两位上咱们那儿去么？姑娘相公都够！”其中一位似是认了郑得利，掩惊，“这位公熟的，是园里的熟客么？”

郑得利大窘，慌忙摆手。上回他可是被拉去的，到现今也未开过荤。他对们：“咱们今日来是想问些事的，姊姊们可有熟知的戏班？”他知天底消息最通达的便是她们，一枕风，什么话都能得来。

其中一位：“近来将到小至祭，金山寺里请了个戏班。”

郑得利想了想，确有此事。金山寺里常演戏，往时陶少爷三天两往那儿跑。于是他谢过那，与小椒一齐去了金山寺。

现时正是向仙冬菜的时节，又逢大集，街衢里熙来攘往，人难难旋。今日正是十五，寺里也在演一越州来的新戏。小椒远远看着台上那红衫丑角儿，忽：“这戏班我认得的。”

郑得利不解，小椒：“以前‘大源’教徒在蓬莱滥杀无辜，见着戏班里有唱白脸的，便将其枭首剥了面，挑到旗招杆上，其名曰‘惩除恶’；若见着有貌的旦角儿，也拿去辱。那时我和扎嘴葫芦将这些教徒拿了，班主可谢咱们呢。”郑得利松了一气，“你若认得他们，可就好办事了。”

他们走寺去，寻到了那班主。果不其然，班主见了小椒，攥着手千谢万谢的，腰弓得似熟虾。两人将来意一叙，班主先是有些为难，但听闻是方惊愚有难，还是横一横心，拍脯应了这差事。

于是半日后，戏台便架到了天王殿后，张帷设幔，其中演的是《赵氏孤儿》。台上那赵朔唱：“枉了我报主的忠良一旦休！只他那蠹国的臣权在手。他平白地使机谋，将俺云市斩首！”嗓儿圆响亮，轻重疾徐唱得恰到好，听得众香客义愤填膺，不住击髀。角儿又唱到一句：“有恩不报怎相逢，见义不为非为勇！”台喝彩声宛若雷鸣。

唱罢跌宕有致的五折戏，听众们意犹未尽，却见有一个红衣少女上台来，声喝：

“诸位父老乡亲，请听我一言！”

众人将目光投向她。那红衣少女叫：“不知诸位可认得方惊愚否？他是琅玕卫的次，现今在蓬莱府中捕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