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忘恩负义。那姓方的不在，我在这儿工还能领到什么银？”

“我也能给你发工钱！”小椒凄声叫，“在觅鹿村时我见识过你的手，你既功夫，为什么当日不手帮扎嘴葫芦一把？为什么不去救他？”

楚狂耸了耸肩：“我为何要去救他？他是我什么人？”

“他是曾从人牙手上将你赎回的人！多少也对你有一饭之恩……近段时日便是蓬莱三年一度的刑戮之期，扎嘴葫芦会死的！”

“那也仅是一饭之恩。”楚狂，“我先前倒真想带他蓬莱的，但如今他被仙山卫捉走，押在监，那儿里里外外围得铁桶也似！你让我去给他送牢饭还成，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救人？想得倒。”

小椒噎了声。她不知楚狂的来历，只知他在觅鹿村时曾展现过一手神箭法，功夫不可测。项亡故，方惊愚被擒，楚狂就是她最后的希望。而今这最后的希望也要自指间溜走了，她自然老大不愿意。

然而她阻拦不了楚狂，只得睁睁地看他走了院门。任她如何大叫：“回来！楚工……你这白狼，给我回来！”楚狂都未回看她一。

楚狂走到了闾肆里。

门楼巷，灰墙黛瓦，这些景致已熟悉得令他生厌。他曾在若榴树荫里踅过蓬莱的每一条街巷，如一粒微尘般四海为家。

这时他的忽开始剧烈地痛了，他抱住脑袋，大声，禁不住跌倒在地，发羊角风似的搐着。行客们畏惧地绕，直到许久之后，痛渐息，他才慢吞吞地爬起。

待痛好些了，他佝着背，慢慢走到摊棚前，买了些蒸梨枣，踅到涸的桥里坐，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。蓬莱阔大，他要去哪儿找那师父所说的人？何况兴许师父的那愿望都是他的脑凭空造来的。打一开始，他便没有活着的目的和缘由。

要带一人蓬莱不过是他的臆想，而他要带走的那人是方惊愚——这事也不过是他的发病脑里生的幻觉。

这时痛再度发作，楚狂丢油纸包，倒在地上，缩成一团。

脑壳似被金瓜捶裂一般剧痛，无数光景宛若洪般涌脑海。他总在痛时看到莫名其妙的画面，有些似曾发生过，真实得纤毫毕现；有些却虚渺如雾，可望而不可即。他看见片刻之前的小椒啼哭，对自己大喊：“你一定要去救方惊愚！”

他凭什么要去救一个素昧平生之人？他为何在见到方惊愚的第一时就认定那是自己要找的人？

光影变幻，他仿佛置于鎏金幄帐里，这地方他已梦见过数回。飘着的蒸酒香，掷骰时铜儿的哗哗声响，他到自己似是受了极重的伤，躺倒在地，一枚投壶时用的金鹫羽箭忽而到他手边，他虚弱地拾起来，握在手里。

楚狂一声，双目阖，意识仿佛坠漫漫夜，他昏死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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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狂了一个关于许久之前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