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主府，书房。

城军既然节节败退，为何迟迟不见增援？

她用的力气大了些，青年握笔的手腕一动，笔尖上凝聚的墨便甩落了几滴到她的手背上，顺着肌肤的纹路开了一片，殷红如血。

而且消息传多日，莫说坐镇青州的林将军，便是远在上京的圣上也应该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件，怎么如今却一儿动静也无？

这一桩桩，一件件的巧合，很难让人不怀疑。

特别是对于边关百姓而言，离他们最近，也是他们最熟悉的，是守护了无数城池的青州军，不是那个什么远在天边在上的劳什圣上。

泰山祭天，焚香罪己。

特别是在泰山祭天的翌日，就传城军将越过边境线踏足大晋国土的陇西军一网打尽的喜讯，更是让人闻之扬眉吐气。

可百姓们哪这个？

“以前从来都没有这么被蛮压着打的憋屈时候，肯定是了什么亏心事惹怒老天爷了呗！”

边关生，圣人不贤，怒上苍，应诏罪己。

微垂的睫，神专注。

姜姒的目光落在那格外醒目的四个字上，惊疑不定。

光是听着就令人心惊。

裴珏不语，轻轻放笔，揽了她坐到他的膝上，托起她的手，拿过一旁的巾帕为她掉那些墨。

“怎么不说话？”她不满。

瞧瞧，定是太殿的诚挚都动了上苍，才让城军如有神助哇！

当她再一次从他人中听到“天意”两个字时，几乎以为是什么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。

且雪上加霜的是，不知从何走漏的消息，青州军前任监军叛变一事也一夜间传遍了大街小巷。

之后，据传太殿得知青州有难，极为忧心，恨不能亲临战场，但无奈国事繁忙，只能委派亲信代为前往，以振军心。

这么多年，和陇西虽大小冲突不断，但基本都是大晋占了上风，足以证明青州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。

【圣上病危。】

那如果青州军没问题，现在的局面又成了如此，有问题自然就是那个“怒上苍”的圣上了。

不知何时，坊间起了言，以一乎意料的速度飞快地席卷了整个大晋——

姜姒推开门，快步走到桌案前，神不善地一把住了正在批复公文的青年的手。

诸如此类的话通过人们转述到姜姒的耳中，令人百集。

敌军压境，不是应该越快将其退越好么？不然总是整日里提心吊胆的。

听到她的疑惑，正在书房理公务的裴珏放了手中的笔，只：“时机未到。”

人心惶惶之余，有人便说：这么个死不足惜的叛徒，就是那个谁从上京拨过来的，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，啧！

姜姒眸中更是不解。

说来这所谓的亲信，姜姒也见过，是以前在郊外大营瞧见过的那名穿绯红官袍年轻的巡查御史。

又是“不贤”，又是“罪己”，这是拿什么作的筏？当年丰家和圣上之间的那桩事不应该有太多人知才是。

这是何人故意放的消息？

多年前如此，多年后依旧如此。

“就是就是！老天爷喜怒难测的，那谁犯了错就应该认错，违背天意可是要天打雷劈的！不然那谁怎么病得快要死掉了哦？肯定是遭雷劈了嘛！”

当然，引咎自责了什么罪名天人并不知晓，毕竟没有昭告，但此举确确实实赢得了百姓们的好。

可无论百姓们如何怨怪，如何在背后咒骂，现实就是陇西军一日□□近，而城军一步步后退，怎能不叫人担忧？

“你们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了？”

自圣上垂危的消息传开后，陇西似是也收到了消息，驻扎在边境线附近的大军越发猖狂起来，隔三岔五便寻机挑衅大晋这边，可谓是张狂不已。

而就在人人自危之时，一向在朝堂上十分低调的太殿，推拒再三后，终应百官之请暂理朝政。

可随着言散后不久，跟着发生的事却告诉她，哪里是什么“天意”，一切不过是人为罢了。

然后，的第一件事便是——

这所谓的时机，难还要去求一个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不成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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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珏闻言沉片刻，却是唤她过去，将刚刚收到的密报展开指予她看。

是朱笔。

“嗨呀！你问我是什么亏心事？我一个平老百姓只晓得穿衣吃饭，哪晓得那么多哦，反正肯定有鬼就对了！”

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，至少对于姜姒来说是这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