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浑褴褛衣衫，拎着把破伞，宋希微一就认是苏五爷。这老消息灵通，今日秦淮旁哪位招牌跟军官跑了，庐山发来几个急电，他都清楚得很。别人当他是个跑的，只有宋希微知，这家伙是个正经军官。

两人不声地拾起报纸来看，在大堆粉脂烟草广告与婚讯启事里挑拣有意义的字句。外边天来，评弹台上新换的女师傅唱慢了半拍，宋希微刁钻地啧一声，回过去，就见门堂跌撞来一个人。

他在去年秘密宣誓党。

苏五爷瞧见宋希微，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袖，希微还当他鸦片瘾又上来了，就听他啜嚅：“司令家的，我可找着你了！事儿了，他娘的事了……”

“他说‘现在理论’是经济论，我觉得不错。”宋希微，“老教授，什么都得步，你得承认吧？个人经济主义总会落后，你得承认吧”

“他不过是后勤的，知甚么。”李晏未答他，寡淡地将话拽到自己这，“午我跑去一趟，替我向五爷告个假——说我探病去了。我那把老三弦，你扔哪去了？”

“全中国的同胞们，平津危急！华北危急！中华民族危急！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，才是我们的路”

苍白日，还能吃人不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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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弦（2）

“小声。”陈撇一咂嘴，宋希微轻咳了几声，将睛摘。边一曲唱罢，换上满芳，先上一段了一段琵琶击弦，将陈撇余的话打得断断续续：“少多嘴，咱就安分教书。这冷战不知战到几时，满大街都是特务，提共产就是找枪儿吃。离了象牙塔，不好安生啊。”

外边一阵匆忙脚步声，宿舍门被人大力地拉开，他旋即将余的字纸手心，回见夏庆年大汗淋漓地回来了。

旁边桌两个人瞟过来。

“你听说没——北平那事了，但消息给封死了。”他将衬衫解开两颗扣，“你父亲不是在北平有差事吗，你不问问他怎样了？”

耳边唯余闷雷翻低啸。

弹评弹的停了来。众人站起，向他望去。只听他装疯卖傻般喊：“日本鬼过了卢沟桥，将宛平城给轰了——诸君，北平北平要沦陷了！”

“什么，什么？”

“行嘞，帮你和苏盛说去。你最近都跟偷似的。”夏庆年拿了角凳，站上去，在柜将那积满灰的颈儿取，“要什么老三弦，你不是打了把新的”

李晏将军服换作青衫，把白纸铅字裁条卷。那是北平卢沟桥的消息与中共组织的呼告指令，要被带反动者的封锁，叫各大报社刊来。他与父亲这行当几年，现在父亲在北平，自然是他继续拉着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