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明霁将这话在心里咀嚼了两遍，再看裴琏，目光愈发复杂。

这个方法，理论上是很可行。

便是肃王在，也不会答应，遑论谢明霁。

“肃王于公，乃我国之重，为国为民戍边半生，劳苦功。于私，他是孤的岳父，这半年来悉心教导，亦父亦师。且二十多年前，若非他不顾安危救父皇，我父皇早已冻死在北的雪原，又哪有今日的孤。”

哪怕猜到有诈，但在绝对诱惑面前，人总是会抱着赌徒心态。

裴琏微笑：“有舅兄这话，孤就放心了。”

谢明霁的脑告诉他：别听。

，调虎离山，转移注意。”

裴琏：“是，孤愿以为饵，与你兵分两路，引开那斛律邪。”

于肃王府、于陇西谢氏、于大渊朝，都是不可承受之重。

谢明霁被他拽起，睛仍是红的：“玉，日后便是不成妹婿，你也是我的兄弟，一辈的亲兄弟！”

油灯悄然散发着昏黄光芒，他侧坐着，从怀中拿那枚装着平安符的小巧香。

裴琏却是目光灼灼看向他：“正因孤份贵重、不容损失，对东突厥而言，诱惑就更大。他们若知孤仅带三千兵赶回北，舍得错过这个机会吗？”

裴琏不疾不徐撩起：“用兵之，策兄应该比孤更擅。”

帐门逶逶垂，裴琏转回到桌边。

若是肃王有事，那双睛定然又要淌落泪珠儿，哭到红。

谢明霁听着听着，面微松，炯炯盯着裴琏所指的那两条路线……

他哽着，而后掀袍，朝面前的年轻太跪：“殿大义，谢明霁没齿难忘。”

谢明霁自是擅。

临走时，他忽然想到什么，停步问裴琏：“殿此番愿舍救我父亲，公心更多，还是私心？”

谢明霁几乎想都没想便拒绝了：“这太危险了，绝对不行。您若有个闪失，我们全家万死都不足以谢罪。”

裴琏看向谢明霁，神郑重：“孤对肃王的敬重，足愿为之 涉险。”

“兵者，诡也。”

既已确定这计划，二人又商议起安排。

“策以为，大渊唯一储君的命，可足够为饵？”

谢明霁的咙哑得都要冒火，艰涩开：“殿，您份贵重……”

谢明霁一怔，迷茫抬：“诱饵？我们有何诱饵？”

直至夜，谢明霁方才起告退。

裴琏微怔，而后薄轻勾：“那孤还是更想你妹婿。”

“殿有这份心，我激不尽。但若是我父亲在这，他也一定不会答应让您以犯险。”谢明霁摇：“还请殿隐藏好自己的份，珍重自。”

却不由自主站起来，走到裴琏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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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这砝码，太重了。

裴琏怔了一怔，才，“私心。”

裴琏知他的份特殊，也知这一路上肃王父对他的刻意保护，但是——

两指细细挲着那并不致的刺绣，脑海中却浮现元宵夜里，那双在漫天焰火里分外明亮的乌眸。

可，太为诱饵。

迎上火光那双黑黢黢的凤眸，谢明霁心猛，难以置信：“殿，殿的意思是……”

不舍得。

谢明霁破涕为笑，抬手抹了把脸，：“那等打了胜战回家，我定帮你与婳婳多说好话！”

“策别急着拒绝，先听听孤的打算。”

可若是他有事……

但实际作起来，存在着太多的未知数，若换旁人诱饵，或是他自诱饵，谢明霁定然毫不犹豫。

如今北军的大队已经东突厥的地盘，除非撤兵求和，谢明霁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诱惑到东突厥。

谢明霁被那双凛然定的黑眸摄住般，一阵激，眶也不禁红了，“殿……”

稍顿，又：“失去父母的孩，会很可怜。”

多的话也没再说，只再次抬袖朝他一拜，离开帐中。

“不行！”

这个诱饵太重，若有半分损伤，对大渊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。

这几乎是当唯一的办法。

“……！”

绝对不舍得。

虽然谢明霁很想救父亲，但在大局面前，他还是理智的。

裴琏抬手指沙盘，将他的计划娓娓来。

“策这是作甚，快起。”裴琏一把托住谢明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