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那天是四月最后一个易日。

&esp;&esp;恒生指数终于站稳了月初跌破的那条支撑线。

&esp;&esp;新闻里说：“市场信心回，本地地产止跌反弹”

&esp;&esp;但没有人提起，有多少人在这场止跌之前，已经没了翻盘的筹码。

&esp;&esp;沉时安在新加坡的一间证券公司办公室里，签署了最后一张指令纸。

&esp;&esp;容是清仓。

&esp;&esp;信托账中与香港挂钩的全资产，在四月初至月底之间已逐步场，资金回瑞士。

&esp;&esp;他在风暴的余波中埋伏近五个月，等到资产结构最脆的时候才刀，整场战役不声，却赚得极稳。

&esp;&esp;易员拿着单据来让他确认时，多看了他一：“你是我们见过最冷静的客，完全不像个学生。”

&esp;&esp;他没回应，签完字，站起，走玻璃门。

&esp;&esp;五月十日，瑞士账完成所有结算。

&esp;&esp;沉时安在新加坡一家银行设立独立投资结构，正式脱离信托保护，开始为自己搭建一个阶段的舞台。

&esp;&esp;那年，他即将十八岁。

&esp;&esp;五月中旬，香港天气微。

&esp;&esp;欧丽华坐在中环办公室最后一次落地窗前。

&esp;&esp;这是她准备腾来、给新团队的一层楼，几十年曾是她的战场，如今连光线也陌生了。

&esp;&esp;秘书来递给她一封文书，是她在欧氏控董事职位的辞任文件。

&esp;&esp;她没看，签了字，把笔盖盖上。

&esp;&esp;“记者那边……不准备发声明吗？”秘书问。

&esp;&esp;她摇：“写什么？写我病了？写我年纪大了？写我想陪家人？”

&esp;&esp;秘书小声说：“写什么都有人信的。”

&esp;&esp;她轻轻笑了。

&esp;&esp;指尖落在茶几一角，那是一枚旧款瓷盏，有磕痕，是她二十多年前从纽约带回来的。

&esp;&esp;“你知吗，”她忽然低声说，“以前我开会到晚上十二，从这里楼，还能看到办公室外一整排灯都亮着。那时候我觉得，只要我不松手，没人能动得了我。”

&esp;&esp;秘书不敢作声。

&esp;&esp;“后来我才发现，这个城市不是靠谁撑起来的。”她抬看向窗外，“它自己会动，自己会变。我只是曾经站在上面而已。”

&esp;&esp;她说完站起，拿起外，动作很稳，神也很稳。

&esp;&esp;她没有被打垮。

&esp;&esp;董事会换了新面孔，但真正的大决定，仍绕不开她那通私人电话。

&esp;&esp;傍晚六，太平山山腰开始起雾。

&esp;&esp;风从园绕过来，穿过雕门廊，打在客厅落地窗上，掀起一角白纱帘。欧丽华换掉外，坐在老地方，侧是早已放凉的茶。

&esp;&esp;沉纪雯楼时，听见陈伯说：“太太刚回来，今天没让司机送，自己打的。”

&esp;&esp;她穿着素针织衫，脚步不快，走到沙发边时，母亲没抬，只指了指茶几上的碟：“今天的桂糕，有了，你尝一块。”

&esp;&esp;沉纪雯坐，没动。

&esp;&esp;两人安静了几秒，像是各自找词，又像谁都不打算先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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