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油也是冤枉，无形之中，在豆的心里，当了一回采大盗。

一个洋洋的暮，公公赶着羊，牵着，去后山放牧去了，豆收拾过家里的零碎，看看再没别的营生了，就把家里的衣裳、被褥拿来清洗，洗的洗，晒的晒，拆洗了一遍。洗完所有的衣裳被褥后，看见猫里有一双泥糊拉的鞋没洗，是公公的鞋，她顺手也扔盆里。这是婆婆在世时的碰倒山，晴天防汗，雨天防，结实耐穿，久穿不烂，在豆的印象里，打从她走碾里那天起，老公公就穿的是这双鞋，多少年了，鞋虽然走样了，但洗洗，还能接着穿。

豆用心洗着，洗了几把，发现不大对劲，鞋底有一团梆梆的东西，抠都抠不来，她拿来一把小铲，嘎锛铲了来，拿手里一看，顿时耳心。这个东西她能认得，是从橡树上来的橡胶，一粘很的东西，粘在上了，结之后，很难清洗来。豆仔细看了看鞋，她还发现，橡胶的周围还有隐约可见的草木灰痕迹，鞋浸到里，草木灰就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，轻浮地飘在面。豆的脸一红到了耳，疑惑在她心里多时的谜团豁然开朗，证据在手，偷窥贼已经找到，只是她万万没想到，在她窗前晃悠，偷看她洗澡的人居然是公公！豆着那块橡胶发呆，她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，可证据就在她的手上，公公还能洗脱吗？不可能，不可能，怎么会呢？这肯定是个巧合，也许是四油那个灰鬼，偷穿了公公的鞋，栽赃陷害呢。

张的耕总算结束了，劳累了一个阶段的庄人家总算能松上一气了，希望去了，就等待着收获，能不能获得丰收，就取决于自己的勤劳和老天的照应了，靠天吃饭，靠天吃饭，就得看老天爷是否开恩，能否赏赐众生一碗饱饭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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豆爬在枕上，看着窗外，想辨认来到底是谁，可外面黑呼呼的一片，看甚都是模模糊糊的黑，本辨别不人影。她压低声音问：“谁？”外面并没有回应，只有夜风悄悄的声音，和几声低沉的狗叫。豆突然想起来，以前黑影偷窥她的时候，自家的老黄狗哪里去了？

铁证面前，豆仍然不相信前的事实，不相信公公能那么恶心的事来。

原来，豆在撒在窗墙的草木灰里放了橡树胶，为的就是能准确地找到偷窥她的人。她原以为，那个灰货是四油、大，或者别的男人，不成想，这灰货居然是老谷，她的公公！

豆这折腾着，就听得公公窑里的门哐啷一声响，公公大声呵斥着走到院里，扔石块赶走树上的猫，骂骂咧咧地又回窑睡觉去了。这的猫赶走了，那的叫声又此起彼伏地响声，一个晚上，谷地都笼罩在猫狗的聒噪声中。

第二天豆和往常一样，早早起来，去院里搂柴饭，她特别留意了一，老黄狗在柴窝里蜷缩着，它的边，有吃剩的窝窝的碎屑，她心里一怔：昨晚还是有人来过！

耕播完之后，开锄之前，有个相对空闲的时间段，庄稼人会利用这个空闲期，拾掇好夏锄的工，着相对轻省的农活，养蓄锐，为一个繁忙的季节节攒着力。

顾不得去想这些儿女的事了，张的耕开始了，天天都是闻起舞，月而归，每天都要累的半死，回来家里，胡扒拉饭，倒就睡，哪里有心思，有力去想这些不着调调的事，大门一关，二门一，呼呼大睡，他黑影不黑影，扒窗不扒窗，墙不墙的，只要不摸到我的炕，就不了那么多了。

此时豆刚刚起来，披散发，她上了个茅房，就听得光四油嘶哑着个破锣嗓，似唱似吼，鬼哭狼嚎般地吼叫：想你想的迷了路，回家走在房背后。想你想的迷了窍，寻柴跌个山药窖。想你想的手腕腕，拿不起筷端不起碗。想你想的害病，人家还说我得了伤寒症。想你想成病人人，签打卦问神神。……豆心里骂一句：狗日的四油。自个心里却也是翻江倒海，说不来是一甚么样的滋味。

可是，有一个晚上，尽累，豆却失眠了，不是黑影影响了她，是外面猫狗的叫声扰了她。二八月，是猫狗发的季节，这些个畜牲可着劲儿寻作乐，把幽怨、快活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小山村。碾里的大榆树上，传来了母猫声嘶力竭的叫喊声，一声一声低的，仿佛要向整个世界宣誓着甚么。豆心里骂着畜牲，坐起来，要去赶走树上的猫，却骨散架了一般疼痛，连炕都不了了，她太累了，想想还是算了吧，被蒙起来，自己不去想别的事，努力睡，明天还得耕地去呢。

来覆去睡不着，打算被蒙起来睡觉，无意间一抬，窗外恍恍惚惚又有了一个黑影，这黑影有日没来了，她几乎忘记了这档事，今日又现了，又引起了她的不安。这个季节，人人忙的脚不沾地，为耕播作准备，哪还有这份闲心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