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棠里镇时，天已经暗。

屋里支开了一扇窗，窗外有河的光，能望见远的河面浮着片片垂丝海棠的，风很静，桌上的烛火稳稳燃着。

许织夏换了净的睡裙，抱着枕，自己坐在地铺上。

在这个熟悉的空间，她从昨夜就开始收的神经没再那么绷着劲，但又没能完全放松。

她时不时扭过，去看一烛台旁搁着的那瓶药。

男生冲澡快，没过多久，纪淮周就从卫生间来，回到了房间里。

他发漉漉，用块巾一边着，一边往后撑了手，在地铺边沿一坐而。

他额前几缕发须还滴着，不修边幅甩了，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，溅了坐边上的许织夏一脸珠。

“呜……”许织夏睛眯，耸了耸鼻尖。

纪淮周歪过脸。

这小孩儿皱着鼻，默默低抬袖蹭掉自己脸和睫的珠，嘴角向瘪了。

他懒着腔调：“什么表，不跟我好了？”

那时候小猫跑掉，他就说，它不跟你好了。

换个孩，指不定要原话奉还。

但许织夏一儿不记仇，绵绵回答他：“跟你好的。”

少年胡抹了几额发，似乎是笑了。

“哥哥……”

许织夏很小声唤他，纪淮周可有可无“嗯”了一声，继而听见她小心翼翼地问：“我生病了吗？”

纪淮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，看过去。

小女孩心绪的不安都写在里。

他的睛遮在半的发丝，不由变得讳莫如，刹那错觉透过那双睛，看到了自己的灵魂。

纪淮周微微地屏息敛气，对视片刻，不知是对她说，还是在对那个人说。

“……别想了，你没生病。”

许织夏原本暗淡的底现了日前的晨昏蒙影，渐渐明亮起来，有了瞳光。

她边不自觉跟着漾一丝细微的笑意。

弯弯翘翘的睫被了，望着他轻扇，像是被他惹哭了，又被他哄好了。

她笑起来珠亮闪闪的，两条溪又重新动了，好像没生病，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。

纪淮周也是第一次见她笑。

从港区遇见开始，她就始终在缩的状态，充满不安全，一间发霉的暗室关住了心脏，只有冷和凄凉。

可她的开心又是那么容易。

许织夏憧憬地望住他：“哥哥，那我可以不吃药吗？”

纪淮周轻抬眉骨：“没生病吃什么药？”

许织夏揪着枕上绣的小，缓慢喃喃：“要吃的……院妈妈会生气的……”

她又细若蚊说：“每天都要吃。”

“每个人都要吃？”

许织夏晃了，只有她要吃。

纪淮周不作声响，看向窗外似有光倒影的天。

两个落难者，谁都没资格同谁，但世界从前崩塌的时候，他的狼尾，似乎足够这小兔藏。

至少可以捂着她的睛。

“哥哥……”许织夏又唤他。

等少年再看向她时，许织夏人往抱在前的枕上伏了伏，她很在意他讲过的话，因此有了儿委屈的绪。

嗫嚅问他：“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？”

上回他无所顾忌，说得那么断然，但现在对上这小孩儿期待的双，纪淮周突然讲不了。

他没回答，抓着巾最后了把发，轻描淡写反问：“妈妈对你好么？”

两年的分离不算很久远，但两年对于一个不足六岁的生命而言，太了。

或许是记忆模糊了，许织夏思索了会儿，才。

“爸爸呢？”纪淮周把巾甩到桌上，带起的风扑得蜡烛那簇火焰摇曳。

屋像个立的池，暗橙的波浪漾了几。

许织夏一回想起那个人，就觉咙被扼住，溺了，呼困难。

小孩不藏绪，许织夏一局促就很明显。

她低着脑袋，小幅度摇了摇，没接收到少年投过来的那一端详。

纪淮周不经意想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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