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行至西湖畔时，日正好。

湖上微风拂，涟漪斜斜，一层叠着一层，如碧绸微漾。

林初梨掀帘车，随意一瞥，脚步微顿。

她原以为，秦茵茵中的「泛舟」，不过是寻常小艇，备几味心清供，两人对坐间谈而已。

哪知停在岸边的，竟是一艘素白画舫。

舟修不宽，两侧垂着半透香纱，细风拂动，似烟非烟。

前舱作观景之所，中舱铺垫设小几，后段则隔一方席地，丝竹声便自那里传来，缓而不扰。

整舟不过十馀人，却安置得极妥。

温酒果香自舱氤氳而，混着一缕镇心香气，令人心神微微一静。

林初梨登舟坐定，舟微晃，面便泛一圈柔波。

画舫缓缓驶离岸边，轻驶于碧湖之上，舟首系灯，风撩纱幔，光影随之浮动。

船香酒温，伶人席地而奏。

丝竹声声，随着光一同摇曳，仿若天地都为此静默。

此段湖面素来舟多人杂，秦茵茵便早早遣人打，只留一段清静，不许外人近前。

她笑称这是——「一场只属于我们、不理世俗、只载好心的秘密宴。」

林初梨闻言未语，倚着舟栏，望向湖面，半晌才低声：

「若真能忘了世俗，也不失为一福气。」

舟后丝竹不停，几名伶人皆是她事先遣人自外地牙行挑来的，自幼习艺，容貌清俊，声线眾。

虽非教坊，亦不属青楼伎籍。

聘时便言明，仅为艺会伴曲，不涉私伎场——来歷清白，才可赏。

此刻坐于后方的一名伶人，眉秀，正轻抚琵琶，唱的是一段改词小令，曲调曖昧，节奏又慢又黏：

「撩他轻袖问归途，一声好梦几时无。

回眸未语先笑，偷鬓边珠——」

唱至「先笑」那句时，薄纱幔帐微微扬起一角，隐约可见他尾轻轻一挑，像是戏中人戏太，又像是顺着词意，随手拈来的勾人神。

曲声低婉，馀音绕梁，便连湖面风声都缓了半拍。

一旁的笛者未曾开，却在合奏间几次抬，透过轻纱撩动之隙，偷偷望向两位女客。

那目光清亮，带着少年人常见的轻佻，不算放肆，却也藏不住心思。

秦茵茵侧凑近，低声笑：「那个唱的还不错，神也撩，你不看看？」

林初梨似笑非笑地瞥了一，语气清淡：「是还行。」

她顿了顿，补了一句：「只是……我这几日，不太想看男人。」

秦茵茵凑过来打量她：「怎么，最近连这么好看的也懒得瞧？我的事真害得你也一起琢磨了？」

林初梨淡淡：「不是你那回事。」

秦茵茵愣了一，本想问什么，见她语气太淡，也就作罢。

「行吧行吧，你兴就好。不过说真的——」

她一挑眉，低声凑近：「那个眉真俊，声音又甜，也，多看看真不亏。」

林初梨被她说得失笑，举起酒盏，与秦茵茵的轻轻一碰。

「你这模样，倒真像是无事了。」

秦茵茵想了一，啜了酒，才开：「我娘连着问了我好几晚，说是不是心里另有人了，才总拖着不肯议亲。」

「我回她：『不是不嫁，只是没遇着能秦家门的。』」

她转看向湖面，语气颇有些戏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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