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远山走后，那位邝先生并没有来，想是听见她们在屋里说话，自动避开了。闻亭丽立即关上门从书袋里取一张名片。

“黄。”闻亭丽忽然小声说，“昨晚究竟怎么回事？为什么陆家不让巡捕房的人追查凶手？”

演电影对她来说是大事，这戏的主角份又是那样特殊，事先请包亚明这样的大律师帮忙看看合同总没错。

自从上次邓院给她这张名片，她就将其当作宝贝一直随带着。

但她面上尽可能很冷静的样，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黄远山只当没看闻亭丽是在装模作样，笑着抚住自己的额：“那我就先告辞了，这是你昨晚落的书袋，我们给你拿来了，你好好休息。”

黄远山面孔一，把手指抵在上示意闻亭丽噤声：“昨晚的事最好烂在肚里，千万别对第二人说起。”

“我只是想知昨晚那凶徒是谁。”

黄远山一拍手：“先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，我帮你搞个规模宏大的话剧比赛，你答应演这戏，昨晚你力压群雄得了冠军，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。这戏大约九月初就要开拍，剧组还得照你的量提前裁服装呢。”

闻亭丽暗想，难怪昨晚她闯去时，陆世澄坐在沙发里，手里的枪却静静指着门，俨然等待多时。事发后，邝志林那帮人又来得那样快

黄远山竖着耳朵侧倾听片刻，用极细微的声音说：“昨晚你没听邝先生说么，那是陆家的家事，我猜多半是那位陆三爷，也就是陆世澄的三叔派人来暗杀陆世澄。“

“这么急什么，我的伤还没好呢。”

看她只顾着发愣，黄远山指了指床几乎要堆成山的营养品，眨眨：“这些都是陆世澄令人送来的？”

午没事，她把书包里的课本找来，专心致志温习了几个钟的功课，晚间想去盥洗室洗个，陪护却让闻亭丽躺在床尾不要动，说是怕她累着，将一盆温端到床尾给闻亭丽细细洗了一遍，洗发香波也不知用的什么牌，幽馥

饭毕，那位邝先生又过来了一趟，这回他给闻亭丽带来了几昂贵的洋裙。

闻亭丽嗓发,心,有了这笔钱，就不愁日后念大学没有费用了。况且这是她靠自己本事赚到的第一笔钱，一想起这个，就忍不住想昂脑袋。

“这不行，邝先生，快请收回去——”

“这是陆小先生赔的。昨晚的事不仅连累闻小受伤，还害得你的衣袖被灼破，澄少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，今早特地令人去惠罗公司买了几条裙。”

名片上写着：上海曙光律师事务所，包亚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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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亭丽瞥见衣领上的法国女装标签，不禁吓一大，她那件旗袍用的是最普通的面料，一百件加起来也不及面前这一条洋裙贵。

“不是,是那位邝先生送来的。”

闻亭丽忙嗓门：“黄小,上次我就跟你讲了，提前签合同可以，但影片一定要等我参加完中学毕业典礼再开拍，假如那时候我考上了大学，黄先生还得跟我的大学再行新一沟通，总之不能影响我的学业，还有，我只是个学生,生平第一次签合同,我得先拿着合同去问问我的律师朋友，假如律师看了也认为没问题，我再同您签字。”

闻亭丽望着衣柜发呆，即便要赔，也没有赔这么多件的理，不能收，无论如何得找个机会还回去。

这间豪华病房里有单独的电话，闻亭丽正要拨打名片上的号码，想了想又放，还是先跟邓院打个招呼吧，不然显得有冒昧，毕竟这位包大律师此前从未见过她。

“那就相当于是陆世澄送的，这个邝志林是陆世澄的心腹，在陆家地位可不低。”

但邝先生不容分说让陪护将裙挂到衣柜里：“都是比照着闻小的量买的，稍后闻小自己试一试，有什么不满意之，邝某立刻令人去换。”说完这话，他笑退了去。

这时,黄远山的小助手突然在外咳嗽一声,想必是邝先生过来了。

黄远山也朗声说：“哟,闻小还认识律师届的朋友呢？很好,这方面黄某素来童叟无欺，闻小随便请律师帮你把关,你是新人,片酬跟敝公司的段妙卿几个自然没法比，但也绝不算低,一片九百大洋,拍好后一次付清,对这数目满意否？”

陆三爷——那位相最像南洋姨太太，也历来最受陆老先生的小儿？“他不是双都残疾了吗？”

“双是残疾了，脑可没残疾，前年事后，他就被陆世澄赶去了北平，如今陆家大小事项都没这位陆三爷说话的份，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人，又如何肯死心？昨晚多半是他那边又有什么动静，陆世澄将计就计设了一个圈，可他没想到你误打误撞闯了这个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