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凛轻扯了角，稀薄的日光穿过古树枝桠，在他眉间落一片斑驳，“似锦衣卫这般行当，神鬼避忌，衙门里至多拜一拜关公，甚少有人拜佛。”

的细绳在他冷白腕间，越发衬得那凸起的腕骨劲瘦清俊，煞是好看。

“这世间有低眉的菩萨，悲心恳切，苦海渡人。自然也要有怒目的金刚，护持正法，摒退。皇家鹰犬又怎么啦，未必就不是生民之佑呢。”

若是没有那场变故，她阿娘和他的兄双亲都还在世，他们两家本就是门当对，世代，说不定，她也早就是状元娘了呢。

此生杀孽满，苦海无岸，佛无可渡，诵经修庙亦不过徒劳。

沈妙舟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脸唰地涨红，一把捂住脑门，小小声地惊呼，“这里是佛门清净地！”

香的人往来经过，烟火缭绕，人攒动，他睫低垂，只定定地凝望着她。

她杏眸瞪得溜圆，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，心虚地向四周看了一圈。

正午的日光被古树繁茂的枝条层层筛过，在她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柔和光，像菩萨凡。

卫凛眸光微动，沉默着，看沈妙舟低给他系上绳串，白净柔的后颈，纤瘦的颈骨微微凸起，几缕茸茸的碎发散落着，越发显得纯稚好。

他的般般，才是全天最最好。

她知的，他本应是惊才绝艳的卫家二郎，笔起烟霞，文成绽惊雷，如同那些饱读诗书的大学士一样，士及第，阁拜相，治世之能臣，日后史书工笔，贤臣列传中当有他堂堂正正的大名。

绳结系好，沈妙舟抬起，一脸的笑意，双眸亮晶晶的，“总之，我的澄冰哥哥，就是全天最最好，佛祖也会保佑他，逢凶化吉，遇难呈祥。”

在明媚灿烂的三月光里，看他金榜题名，一红袍，簪翠羽银，打过街。

“我当然知啦，你对佛寺这样不熟悉。”

她声音糯轻柔，像净温的风，轻轻拂过人心，化一冬积雪。

可世事人。

沈妙舟眨了眨，压去那涩意，一面给他系着红绳，一面：“锦衣卫的也并非都是恶事呀。佛典上说，金刚怒目，所以降伏四，菩萨低眉，所以慈悲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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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凛看得心，忽而抬手，抚上她的脸颊，低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。

他是九幽地狱里的恶鬼，她是渡他重生的菩萨。

后半句他虽并未明言，沈妙舟却听懂了，手上动作微微一顿，心里忍不住一一泛起难过。

柔、微凉的觉落在肌肤上，带着熟悉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