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无忧得知兄愿意偷偷放自己走，中泪盈眶，像儿时那般亲昵地唤着兄，说自己永远记得某一年的上元灯节，有坏心的顽童往他弟兄二人上扔炮仗，哥哥徒然生无穷力气，背起弟弟撒开脚丫奔跑。

夜雪纷纷扬扬，风在耳边呼啸，年幼的穆无忧那时觉得，兄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，也是他大后想保护的人，等病好了，他要练武，也想背着兄窜上屋檐树枝，就如同书里的那些江湖大侠一样。

穆衡回忆到这里，泪满脸，几乎失声，他提起弟弟，语气既悲凉又无奈，还有无穷无尽的悔恨，“我很后悔答应了卫玄的要求，我暗中跟在阿忧后，找到了唐云的藏之，给卫玄通风报信，后来又带走了阿忧。阿忧自那时起一蹶不振，也不跟我说一句话，唐云的死讯传来没多久，他便在海棠林的小楼上，焚火自尽了。”

泪珠顺着脸颊无声落，望着穆衡那张脸，记忆中父亲的形象逐渐在脑海浮现，楚涟月想起来了，那时候大约是三月初时节，新发芽的青草浅浅，屡次将她绊倒，后来父亲将她举至肩，她起初因为害怕，张牙舞爪要来，直至听到娘亲说了句别怕，她睁开，瞧见了漫天漂浮的纸鸢，很很远很好玩。

“不！这不可能，你休要替穆无忧辩解，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云妹自尽，他不过是懦夫一个！云妹就是他害死的，云妹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了，全都是错的！”千面红了眶，绪极度失控，里并无半对云妹惨死的怜惜，反而充斥着怒火与疯。

没人回答千面的问题，千面忽然转过来，愣愣盯着楚涟月，声音凉得没有一丝温度，“你说是不是云妹选错了？穆无忧就是个胆小鬼，宁愿去死，也不替云妹复仇，他一用也没有，对不对？”

换以前，楚涟月会毫不犹豫顺着千面的话，因为她那会儿并不知双亲间经历的痛楚，可现在她没办法再容忍别人往她亲人上泼污。

她对峙上千面疯扭曲的面目，冷质问：“那叔你呢？你愿意背叛卫玄，杀了卫玄，替我娘亲报仇吗？”

千面慌了一瞬，彻底愣住，所有试图逃生殿的人，死的死，伤的伤，没有一个人能逃卫玄的掌，更别提找卫玄复仇，要是复仇失败，他会被上噬心蛊，会被成无知无觉的药人，会被卫玄折磨而死……

千面不自觉抖动，幼年时被人骂丑八怪的影随之袭来，里满是惧怕之意，他更害怕离开卫玄，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，只有在生殿，他才能得到万人的敬仰，艳羡，尊重。

他更没办法接受穆无忧愿为云妹赴死的决心，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未怀疑过卫玄的说辞，就是想证明云妹选错了人，穆无忧不值得她真心相待，选错了人就要付相应的代价，若当初云妹选择的是他，云妹就会为他留在生殿，也本不会死，一切都是因为穆无忧。

他恨穆无忧夺走自己最的人，一切都是穆无忧的错！

逐渐失去理智的千面怒吼一声，一掌拍飞木门，脸上的人面掉落，面之是一张满布烧伤疤痕的狰狞的脸，他抱着痛苦地跪倒在地，发呜咽的哭声。

过了一会儿，千面忽然抬起，面目狰狞，恶狠狠瞪着楚涟月，“你也选择了穆无忧对吗？你曾说过要选择我当爹，那现在呢？看到我这副样是不是觉得恶心？是不是改变主意了？”

楚涟月毫不惧怕千面那彷佛要吃人的神，冷静回望着他，一字一句：“想知我娘为何没选你吗？脆弱，胆小多疑，还自诩，其实你本没多喜我娘，何必迫你自己为我娘装一副意重的样？你这样不过是动自己罢了。我不会看不起你，但拜托你能不能别再说喜我娘，且不说要找卫玄报仇，你什么都没为她过，更没资格来评判我父亲的作为。”

“我相信我父亲，也就是相信我娘亲。”

千面神变得呆滞，张着嘴坐在地上，半晌没说话，周气压逐渐减低，功力在不断凝聚，隐约有走火的趋势。

楚涟月看得拉拢千面的计划算是失败了，趁着这会儿间隙，她赶来穆衡边，用剑挑断捆住他的绳索。

之所以放过穆衡，并不是她原谅了穆衡卖她娘亲行踪的行为，而是她听穆衡言语间对卫玄的恨意，没准留他一命，能借他之手给卫玄传递假消息。

门外又传来一声暴呵声，千面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时间比她想象中更快，更糟糕的是，千面猛地起，无差别攻击，先解决了林中的随从，又窜屋，朝着穆衡攻。

楚涟月推了穆衡一把，拎起剑与千面过招，千面此刻得了失心疯，招式凌毫无章法，楚涟月勉能与其打几个来回。

几十招过后，楚涟月抓住机会，一剑刺千面左腹，原以为会大大削弱千面的战力，不想千面完全不怕疼，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攻，她犹疑的刹那被千面掌握了先机，利剑掌心，一秒楚涟月被千面扑倒在地，动弹不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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