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容轻轻地说：“你嫁我好不好？”

慕朝游霎时一僵，“怎么突然这么说。”

“谢蘅。”王容一双秀眉倏地拧了。

慕朝游：“谢蘅？”

王容清冷的嗓音埋在她肩窝，闷闷地，瓮瓮地，赌气说，“容不喜他。”

慕朝游：“你不是曾经说过，你我家世悬殊。”

王容沉默一剎，好半晌，才淡淡，“他们不敢。”

他的确早已今非昔比，琅琊王氏不得不考虑他的个人受。之前王容不是没有动过求娶之意，但都被慕朝游刻意避过了。

这么多年来，她跟他斗累了，为了阿砥，也是为了放过自己，莫要再牵连无辜，她愿意跟王容试一试，却不代表着她想这么快跟他步婚姻。

慕朝游有几分动摇，但仍不愿松，

“我再考虑考虑吧。”

王容微微一僵，复又一放松来，他睫动了动，睁开一双乌黑眸，那里清明如雪，哪里还有半分醉意。

顿了半晌，王容仍又阖了，了语气，假借着酒劲继续撒痴缠，“朝游。你嫁容好不好。”

他心里仍惴惴不安。

可若慕朝游真松了气，两人真结为了夫妻，他当真就能安心吗，也不尽然。

但慕朝游守底线，任凭他如何倚姣作媚，撒乞怜，也无动于衷。

王容也无法，装都装了，也只得继续装去，直到小婵送了碗醒酒汤上来，王容囫囵喝了，睁开，里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醒。

何展平，王容暂回到了中枢，因功升职，授散骑常侍，每日要去官署应卯。

慕朝游待在家里，不免又想起王容昨夜求娶，一次两次也就罢了，若是王容执意，她再闪烁其词，糊带过，未免也有些说不去。

客观来说，她嫁给王容才是最理智的选择，既已经随他回京，阿砥也已经认父，早已有夫妻之实，她再推三阻四未免矫。有个名分律法上也多一重保障，虽然南廷律法实在随心所，但聊胜于无，总好过没有。

慕朝游披着发坐在榻上思索了半天，脑里哄哄的都没拿定个主意。小婵这时领着两个侍婢，捧着铜盆等盥洗工走了来，伺候她洗漱。

慕朝游谢过她，坐定在铜镜架前自己动手为自己梳洗。小婵一边帮她打手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

“郎君当真变了许多呢。”

慕朝游不解：“怎么说？”

小婵想了想：“变得温和了许多，更平易近人了。现在想来都是娘的功劳罢。”

慕朝游：“我记得你以前似乎有怕他？”

小婵拿起一枚金步摇对着她鬓发比了比，忍俊不禁说，“何止是有怕郎君，我那时年纪小，本不敢抬看郎君。郎君那时候也冷清，总是一个人闷在炼丹房里，回回来都得一血，阖府上就没有哪个不怕的。”

慕朝游捕捉到了一蹊跷，“一血？”

她怎么从不知此事？“炼丹何至于得一血？”

小婵摇摇，“我也不太清楚，那时候丹房里还运了不少死人，吓人得很，娘你也知的，郎君总和这些鬼神之事打，我们这些人哪里敢多问呢。奇怪的是，用上了好些死尸，那丹方非但不臭，还有好一奇异的香气呢。”

慕朝游怔了好一会儿，实在没想明白王容他炼的什么丹，需要用上死尸的，这什么邪门功法？

“那丹房呢？”她忍不住追问，“丹房有人过没有，里面什么模样？”

小婵又摇摇：“这婢就不知了。去年兵在城纵火杀人，府上被烧一空，那丹房也烧毁在烈焰之中了。”

不知为什么，听小婵讲述这些旧事，慕朝游心中怦怦，坐立不安，脑里好像总有些什么东西呼之，令她不得不在意。

炼丹、异香、死人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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