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字句句如刮骨薄刃，又带着冰雪似的肃杀寒意，叫人回忆起来，都从骨里往外渗冷。

但是她自找的。

别枝垂回睫，轻嘲：“大概是，这回朋友都没得了的意思。”

“这么狠？”于雪涵意外，“那你这是，不乐意？”

“？”

别枝一秒抬眸，木然问：“我哪有。我不得。”

“你都快把‘老娘失恋了，谁都别惹我’写脑门上了，还哪有？”于雪涵绕去她旁边，拍拍她，“别仙女，作为你的朋友，让我真诚地劝你一句——庚野那样的，看着散漫，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德行，但骨里着呢，想包养他？”

于雪涵想了想，乐：“那就跟把一条野狗上项圈和止咬，还非得拴自己家院里没区别，指望他老老实实地被拴着？他能咬死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别枝低眸，意识地看了腕心。

净净的，即便是她这疤痕质，也连一淤青都没留。

他当时咬得她疼，但没怎么用力。

不像那天晚上，他赤着上将她在浴室门上时，背光望来的那个像是要将她撕碎吞的神，叫别枝毫不怀疑他走之前那句“你会被我死”的真实绪。

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，别枝忽地恍然——原来他是那么、到近乎刻骨地恨着她的。

“嘿，想什么呢？”于雪涵伸手在她前晃。

“没什么，”别枝回神，声音轻涩带着嘲，“你说得对，他确实是狗。拴不住、养不熟、野难驯的那。”

于雪涵靠回去：“就是嘛。还记得百日誓师大会不？”

别枝微顿了。

“那学期全校都以为他转了，他们班主任呲个大牙，天天念叨什么浪回金不换，还有人说他是鬼上了呢——结果怎么着，还不是在百日誓师大会上憋了个大的！”

于雪涵不由地笑起来。

“不过还得是庚野，地方电视台的镜就架主席台旁边呢，要不是他，我们淋死也不敢啊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跟着于雪涵的声音，别枝的思绪像飘回了那场淅沥沥的凉雨里。

——

宣德私立中的百日誓师大会开在二月底。

所谓寒料峭，也不过就是那天的天气了。说好了雨贵如油，可偏偏那天老天爷“赏脸”得很，濛濛细雨从三生们了场不久就开始，过了一场场代表演讲，又过了学生代表领的誓师宣词，直到副校压轴演讲，还是没停。

那天地方电视台来了不少人，扛着数不过来的摄像，绕着主席台上围了一圈。

学校为了上镜观，通知三各班班主任，让学生们必须统一穿着校服。

宣德私立中的校服是那衬衫款，男生是，女生是过膝裙。

比起二月底的天气，有些单薄，尚还能捱。

但一场近一个半小时的细雨浇来，衬衫黏在上，凉冰冰的雨丝挟着刀片似的冷意，直往人骨里钻。

主席台倒是有个宽敞的棚，学校领导们一滴也没淋着，抑扬顿挫地发言。

底学生们怨气冲天。

偏偏电视台短镜四杵着，只在换人发言时，一片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掌声中，在不同局响起一小片“怎么又来”“还有完没完啊”的连声抱怨。

但也都等不到，就被各班的班主任扭凶狠地瞪回去了：

“就你们矫！”

“刚刚的誓师宣词都忘了是吧？！”

“一堆大姑娘大小伙，连这雨都淋不了，三个月后还怎么去参加考？”

“……”

学生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。

别枝是敢言那挂的，换个日，她肯定会安安静静清清泠泠地来一句：“我们都淋冒了，谁去参加考？”

不过那天例外。

恰逢例假第二天——她的每月一天劫，一个恍惚就能去天报那。

别说敢言了，她疼得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。

誓师大会不让请假，班主任知她况特殊，各班队列，男女各一列，各自从矮到——但班主任特批让她去女生的最后一个猫着。

前面是山一样的安全。

她疼厉害了，就蹲去蜷一会儿。

大概是她这个小矮个儿在周围的“人国”里实在过于明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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