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很沉，缀的星失，徒留漆黑如黑蔓延。

将夜里仍未眠的人们捲其中。

无论是换药，还是他人在旁的走动，焦浊都彷若未闻。

他神空的像是被扯断电源线的玩偶，原本盈满光彩的眉目，一瞬全失。

时间的河彷彿淤积，得缓慢，蜿蜒着又被一片沙洲阻挡。

凌晨三十五分，恰好是舒又隔着门板，蹲坐在外守着焦浊时，刚好看了腕表的时刻。

逡巡了周围，他没在屋看到舒又。

焦浊嗓乾涩，他柔柔地唤起她的名：「……又。」鼻音很。

舒又蹲得都麻了，却忍着想第一时间跑到焦浊边。

踉踉蹌蹌的，仓促而杂的步伐，又让焦浊掉泪，视线模糊间，他看见远有个小小的自己，也是这般跌撞了母亲怀。

母亲笑靨如，将他举起，放在自己肩上，小小的他手舞足蹈着……

他俩的影越来越淡，他们走向了远方。

舒又想拥抱焦浊，但是他现在破碎不堪。

「母亲走啦。」焦浊扯起一抹轻浅的笑，「以后不用再买那么多纱布了。」

他的声音渐渐淡了去……

最后，用气音吐几字：「那也好。」

好的。母亲一定会找到她的海起舞，她可以飘向她嚮往的任何地方。

焦浊颤抖着手拉住舒又的袖：「又……没人要我了。」

「……」舒又红着，低垂着。

「又……」焦浊前倾，很缓地一寸寸拥抱住她。

小心翼翼地让舒又心疼。她疼得难以呼，就像当时她知外婆过世时。

她也是这般心痛。看着外婆笑容从彩走黑白。

看着外婆从摇椅朝手让她过去，到后面只剩一张纸，悬掛在临时搭建的棚里。

当时大人们几乎没掉泪，只是想着如何瓜分外婆留的遗產。

偶尔矫造作的挤一两滴泪来显得自己孝顺，但是背过人群后，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。

尤其是母亲，特别不喜外婆，因为外婆养育了她这个，母亲认为本该去死的「东西」。

那时候舒又也是独自坐在外婆曾坐过的炕上，自己待了很久。

谁都没发现她消失，因为她的人已经不在了。

那时候的她好无助啊……好想要哭。

但是，外婆不会再温柔地替她拭去泪了，只馀她自己胡抹掉脸上的泪痕。

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。舒又当时是这么想的。

受着焦浊寸寸收的拥抱，舒又并不觉得窒息，而是安心的笑了。

「又，你不要拋我，如果有天连你也走了……我会死掉的。」

彼此依偎着，两颗的心相贴，她泪中笑：「我不会离开你的。」

「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，我们就这样牵着，一直走，往前走好远。」

焦浊闔上，一滴晶莹的泪珠落：「……好。」

幸好，上天还给他留了光，给了她一个天使。

幸好……他仍然是被眷顾着的。他们都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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