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姝陷片刻的沉默，问：“他亲告诉你的？”

“他亲告诉我，孙无忧和尹清徽都是他的人。”谢行周苦涩，“李纪在柏谷坞说的话，我们都听清楚了，不是吗？”

“是。”秦姝闭了闭，“原以为孙无忧和尹清徽是因着陛的关系才联手，不成想竟真是你舅舅的指使。现在最关键的是，萧鹤明清楚你已经知晓此事了吗？”

“不知。”

“那就好……”秦姝松了气，“起码短时间，你不会有危险。他这会儿势正盛，你莫要急着报仇，而且其中细节我们还不得而知，说不定……”

“阿姝。”谢行周望着她，原本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小了些，像是怕冒犯了她。

“嗯？怎么了。”秦姝觉察到他极其异样的绪，“还有什么，你可以放心告诉我。”

“我……”谢行周的嘴张了张，面对着女期待又安抚的目光，他忽然觉得什么也说不来。

他要如何说呢，要如何告诉这个将民生放在心里、视世人之为己的女，那十万灾民的悲苦、无数人的枉死，其始作俑者都是你前人的舅舅呢。

他是谢萧两家的孩，享受过萧家为他带来的荣华，如今要如何再自视清正，自认有资格与她携手余生呢。

城外一日一夜的片刻不歇，是他制地想让自己变得麻木，不仅是延缓他心中突如其来的痛苦，更是力行地赎罪。他恨不得将自己投于那片大地里，孤一人陷虚无，与世间再无瓜葛。

可在他的莹莹目光，女突然俯来，将温的额抵在他的额上，缓缓闭上了，轻声：“不要怕。”

“了什么事，我都与你一起面对。”

“不谢家怎么样，萧家怎么样，我永远会和你一起。”

泪终于从尾划过鬓边，谢行周阖上眸，受着她的温，开：“阿姝，不知你还记不记得，扶摇阁事发后，我仗着民心为我冤屈，故意请罪当街受刑，为了以后用民心胁迫天不得不惩孙无忧。”

“记得。”秦姝坐起，恳切，“当时被修改数据的册还在我手里，可并没有直接证明那就是孙无忧的，我们都在等一个时机，等待一个可以一举将他扳倒、不论陛如何偏心都无法影响结果的时机，所以你……”

“我不想继续了。”谢行周说。

“我不想和舅舅一样，成为一个为了一己之私利用万民的人。”

“即便不伤人命，可在上地纵他们的、将其视为我的一步棋，本就是大错。”

“阿姝，我不知你当时有没有对我失望，但我自己是失望的。我不是那样的人，却因为受到了伤害，就效仿了他们卑鄙的伎俩……至今我仍不知为什么，为什么我会那样的选择。”

秦姝倏然说：“就像，我不知为什么我会说‘让整个京城陪葬’的话来。”